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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波 第4章 前往胡葱峁
作者:肖一| 字数:3926| 更新时间:2020年04月16日

一天清早,太阳在红红艳艳地照着,山花在灿灿烂烂地开着,鸟雀在叽叽喳喳地叫得挺欢。在通往胡葱峁的那条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的土路上,一辆宝马车在慢慢缓缓地向胡葱峁里驶去。

经过两天三晚的艰辛行驶,宝马在陈大泰家的老泥土禾坪里停下来了。建在禾坪四周的陈家人便一把围来了,人群里还夹杂着其他姓氏的人儿。大家一见这锃亮锃亮的宝马车,那上面虽然黏上了一层厚厚的黄泥土尘埃,但这崭新亮丽的颜色,可还显呈不已。虽然近年间这小车在胡葱峁人的眼里不显那么稀罕,但这样的宝马车在他们的眼里见得还是为数不多。当他们一走近想来围着车儿看个够时,可车门就自然地打开了,上面跳下了三个人。这三个人看上去年纪仿佛差不多,没有什么年龄大小之分。

但在这三个人中,可高矮就不同,如果把他们这三个按照高到矮一字儿排开站在那里,就成了高中矮的三层码头或阶梯。

那个戴眼镜的,剪了个大平头,早已褪去黑色的浅黄的头发,有着几分黄牛毛之颜,那清癯的脸颊,让颧骨显呈出来,两只大大的眼眶里,让有点黄浊而又微眍的眼珠儿,间或地在镜片里跳动着。

高高挑挑的个子,让那微佝的身躯立在车前,在阳光下活像一株在秋后早已成熟的高粱,让籽粒沉甸甸地板弓着杆子。一切让人看上他去就显得那么的老练和精干。

那个中等高个子的人,那张四方脸上时时挂着几丝微微的笑意,不用多看,就知道就这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他高高隆起的鼻梁上,直直挺挺地架了副眼镜,让他的聪明睿智就在这脸面上直裸裸地展示出来着。他满头白白花花的头发,似乎那团团的苇絮秆还包裹在最后一皮剑叶梢里,在等待着快来的秋后之日,想整个儿怒花开放起来。他第二个从小车里钻出来的,一出车门就挥了挥手,对大家笑了笑,露出很和善的四方面孔。

那副古铜色的脸面上,缀着的那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快铄。趁着笑声没完,他就几个快步下来,忙就很好地站在那个高个子的身边。小车早已停好了,从驾驶室里跳出个圆圆滚滚的人,他的个子大概是一米六左右,可全身似个球。他的胸前挂着个大老板皮挎包,头上蓄了个铲青发型。与他俩高矮相比而言,他就显得矮个子了。

这个人胖成满身是肉,胖成一切让他成轴对称似地出现着,你看,他两爿饱绽的屁股鼓鼓翘翘的,走起路来往两边一拧一拧,似乎两块大大的水豆腐一般。两条肥肥的腿臂之间互相挤碰着,因而走起路来如母鸭婆一般。那凸翘着的肚子,呈现出圈圈的壮实,那件宽大的T恤绷得没见一点皱襞,让下腹壮实得比个已过七个月的孕妇还要丰满得许多。

他那圆圆的脑袋上,长着两只圆圆红红的长寿耳,两只圆圆的大眼帘下,高高隆起了圆圆的脸颊肉,白白净净的,显得几多丰嫩,夹紧着两只圆圆的大鼻孔,一切让人看上去,他的一身全是圆的组合,大圆套小圆,小圆傍大圆。

如果不是那黑黑的头发里间或地显露着那丝丝的白发,倒让人觉得,他还是一个年青之士。他们三个人刚来往一块儿站定,可声声喊声在甜甜地飞来。当然最多的呼喊声还是对着陈大来冒出来的。

叔叔,四叔!哎呀——四叔回来了!哎呀,四叔,是什么风把你刮来的?陈大来一边应着,一边回喊着。喊着应着,应着喊着,这时他抬了抬头向远一点的地方看去,前面走来的好几个老人,他边自然地笑了笑,边便急促地向他们走去。奥,对。走来的全是他的哥哥弟弟以及嫂嫂们。大哥二哥三哥以及五弟六弟七弟,大来忙地迎了上去与他们握的握手,拥抱的拥抱。大家都亲亲热热的……人越聚越多了,越聚越亲了。正在这里陈大来与六弟大裕握完手拥抱后,就忙去与七弟大家握手拥抱去了。站在一边大裕赶快让那激动紧张的心情慢慢地放缓下来后,就突然发现站在那儿的两个被冷落的客人当中,那个矮点的人儿,他似乎觉得很面熟。

他是谁?大裕想了想后,又在想了想。突然他记起了在说,对,是他,这是一个很好的人,那次在乡政府建综合大楼时,要不是他站出来给自己说上着公道话,那么自己那几个月做工的钱会全被那个大包头吃掉了。他还记得,那个大包头在大楼竣工时领着最后一批款子,想夺门而出一把溜走。

这时,他大概早听到了风声,就事先把他自己和其他做工夫的人都一一地叫到他的办公室问清后,当他知道自己是胡葱峁的人时,就大声地对自己说,陈师傅你放心,大家都也要放心,你们做工夫的钱任何老板都不能吃,尤其是陈师傅这人的钱,他是胡葱峁的人,老板呀就更不准来吃他的,你从这贫穷的山区走出来,赚点钱更不容易啊。

话完后,他就走出办公室一直守紧在门口。等到那老板从管财经人的手上把账完全结好了,钱放好在大挎包里准备快步离开时,他忙就一把向前拉住他的挎包在说,大包头你不要溜了,来,咱们一块儿到派出所那安全的地方去。你一定要把这些农民工的钱一一二二算好给他们后,我才会准你离开这里的。

没办法,那老板只好脑勾勾和他和大家一块儿在派出所里把大家的钱都一五一十地付清后才离开着。后来,我为了报答他,特意买了一条白沙王的香烟送给他时,可他一见不但不要,反而还将自己送出了老远……后来才知他就是周乡长。于是,他跑过去,一把握着他的手在喊,周乡长周乡长,您不认得我吧!?那次如果没有您站出来给我们撑腰,可我们要吃大亏……来来来,去我家里去,屋里坐屋里坐,去去去。大裕一把拉紧周乡长就往家里的那边拽。

这时周刚一见他这么实心实意的样子,就有几分好意难却在心里生出,他只好顺从他往前走了两步后,便回转头来对身边的刘运生在细细地喊道,县长咱们还是进去吧。

这声音虽然那么细,可周边的人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一惊,可心里在想,哎哑,这么个大人物,咱们怎么不认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于是,就齐刷刷地把眼睛望上着县长,望上着他俩。有的人还边望着边向远处赶来的人在道风报信地喊,哎呀,你们看一个乡长,一个是县长。

这时的大裕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把双手往胸前搓了搓几把后,就伸出手去,两只手握紧着县长的一只手在说,县长大人哎,你也莫怪,我们这伙作田人不懂礼节,不是乡长大人告诉大家,可我们也根本不知道你县长大人啥名啥姓,哎呀呀,你看我们你看我们倒把你俩大人凉着一边站着。

话一完,就一手拉他,一手拉着乡长往家里拽。他们两人刚来往他家里走向几步,远处可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个人,大裕一看,就知道这是易小牛村长来了。易小牛一到就响响亮亮地喊着,周乡长周乡长,莫怪莫怪,刚才才听见你来了,我来迟了迎接你我来迟了迎接你!嘿嘿。

周刚一听忙把手伸了出来,与他握上手后在说,哪里哪里,不迟不迟,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好好,我们今天是来特意看望你的,看望大家的。易小牛到底当了一两年村长,他的口才他的心计他的理解能力就与一般人的不同。

当他听到周刚乡长话里的“我们”二字后,他就忙把脸一翻朝上这位高高挑挑个子的领导在作试探性地问,你也是咱们乡政府的哪位贵领导?刘运生听到他这么和蔼的问声后,忙把眼睛睨了睨,于是和蔼可亲的笑容就隔着镜片在眼皮上如水波一样往脸面四周泛溢出来了。接下来,刘运生县长从容地把手伸向他在说,对,我是胡葱峁乡的领导,但不是贵领导不是贵领导。

易小牛接下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周刚忙地把眼睛一豁开,嘴儿张开在哈哈地笑了笑后,就在自问自答地开导他说,你到底看一看,弄清楚一下他是谁,他就是咱们县里的刘县长呀。这时易小牛瞪着傻愣愣的眼睛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就来一个借话补话的投机之窍在说,奥奥,是刘县长呀是刘县长呀。

他还想继续来把话往下说,可刘县长忙地说开了,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嘿嘿——易村长呀。这时大裕显得有点久等之意,忙把脸上的笑容敛下了,就一股劲儿地把他俩往家里拉着走去。

大裕拉着他俩离家门口还好远就一片山响地喊开来,兰花呀兰花呀,你烧茶呀你烧茶呀,屋里的应声也显急急匆匆的。

接着,就听见屋里一路路的足步声。等他俩一坐稳后,村长也跟来了。大来也领着哥哥弟弟们都陆续地进来了。

兄弟他们齐都对大来很亲很爱很热,一则大来自小就出去了,回家的机会很少很少,他们都记得,大来八十年代中期考上大学的时候回了一次家,那时候不管城市还是农村只要出了一个大学生,对整个家庭六亲九眷以及左邻右舍上村下队确实是件很了不起的大喜事啊。

大来回来的那天,当时父亲大泰还在,父亲亲手点燃千子鞭炮把大来迎进来,兄弟们齐都把大来抱着扔向了很高很高。接下来就是父亲升到天灵的时候,大来才又回过一次家。父亲上山的钱全都是大来一个人付出的,兄弟个个都感激得流下了泪……对,自从那次以后,大来就没有回过家了,见过家乡了。

后来,大来只是偶尔向兄弟们寄上一些钱……二则兄弟们最小的都已经进入了不惑之年了,团聚是很不容易的事。

三则今天回家算是锦弁还乡,穿得一身这么富贵,有一辆这么漂亮的小车,更主要的是还有乡长县长一块儿作陪,多威风多荣耀啊!可是大来今天回到家里,回到家乡,映入他眼帘里的是,兄弟们的房子以及生活和住居条件与过去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家乡也还是过去的老样啊。他的心里总有几分感慨和欷嘘,但也觉得心里的责任重大。

一切他都将它们存在心底,没有露出半点言词。等到兰花全把茶泡好端到了大家的手上。

大来就指着坐在眼前的六个兄弟一一地介绍给他们俩人。周刚听了大来这么的介绍后,他本想来说,真是多子多福呀,可看到他们六兄弟穿着的简朴和那苦愁的样子,忙就把这句涌上来的话儿吞了下去,振得那喉结在上下激烈地滑动了一把。话儿最终没有吞下,在他口里打了个花儿,就急急忙忙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是一个没头没尾的话,奥,这也是个问题呀。县长忙向他睨了个眼色后,在圆场地说,好好,这也好。大来接上县长的话儿在说,好好,有什么好?这里兄弟六人,除大裕弟外,其他五兄弟的日子都过得很困难,我都为他们担心呀。这时候,站起来的大裕正在想来说着话的,他清了清嗓子,假着声音咳了咳喉子正想来说,可不巧,厨房里的兰花在那儿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没办法,他只好向大家打了打招呼后就径直地向那儿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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