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那处战场上放肆而狂暴的元气波动,赢宣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喃喃的说道。
“十年的压抑,确实有些放肆了。”
“是呢……所以游家人,都该死……”
话音落下,一个身着黑色薄纱的女人飘了进来,盈盈一握的细、腰,笔直修长的双腿展现在这肃穆大殿之上,更让人诧异的则是女人、妖媚绝伦的脸上,有着一双野兽般的竖瞳。
只是最为醒目的,还是女人白皙脖颈上那道格外恐怖的伤痕,那道伤痕几乎切断她的整个脖颈。
站在赢宣背后的两名侍女,见到这个女人的到来,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那是恐惧,来自灵魂深处对高等生命的本能恐惧。
看着女人如同鬼魂一般飘着进了大殿,赢宣笑了笑说道。
“你对游家人的怨念还是无法释怀,所以就安排了这么一出?”
吼,一道愤怒的龙吟响彻整个巨大的金銮殿,以黑衣女子为中心,一股狂暴的气流向着四周扩撒,吹翻了赢宣面前的玉杯,也吹的他身后的两名服侍他的婢女晕死过去。
女人那如同野兽般的双瞳变的血红,眼角甚至蹦出几根青筋,有些狰狞的说道。
“小子,这是你承诺我的!我助你登上帝位,解决掉那只老家伙,你就会替我灭掉游家满门!”
赢宣耸了耸肩,依然用右手撑着下颚说道。
“朕已经做了。”
女人寒声说道。
“可你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终究还是犹豫了。”
赢宣面无表情的说道。
“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位帝王会对这样的一把“剑”说不。”
女人那双血红的眸子里充满着冷漠与残暴的味道,无形的威压开始在这片天地里尽情的肆虐。
那些华美的盘龙金柱开始发出难听的吱呀声,赢宣的眼睛渐渐的眯起,而最恐怖的则是他身后两名已经昏死过去的婢女,她们的身体里开始发出爆豆般的脆响,那是低等生命对这古老威压的臣服。
她们的身体逐渐的变形,她们的骨骼被这股无形的威压生生碾成了碎片!
赢宣薄唇轻张,冷漠的说道。
“所以,朕并没有阻止你对那个女人用黑龙涎。”
女人也是冷漠的说道。
“所以,你也不想再用这把“剑”了?”
“剑这种东西,再锋利,也不过是一个工具,一把兵器,既然知道这把剑的剑锋最终会转向自己,为何朕还要留着这把剑?”
女人的面色有些缓和,那股古老而恐怖的威压也逐渐的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说道。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让这把剑彻底的折断吧。”
说着,她转身看向了大殿的门口。
大殿门口缓步走来一个人,广袖翩翩,白衣胜雪,那是两人口中的那把“剑”。
游子安面无表情的缓步迈入大殿,动作是那样的自然,随意,相比起男人的自然,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身后静静漂浮着的剑,如千余名士兵一般的断剑们。
那些断剑上的血还在缓缓的滴下,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条铺满血滴的路……
看着大殿内的二人,游子安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的微笑,对着黑纱女人淡淡的说道。
“十年前我就在想,为何你能安稳的坐上龙椅,为何宫里的那条老龙始终没有动静,原来是你。”
女人的目光开始变的漠然与寒冷,伸出玉手轻轻的抚了抚自己脖颈间那条恐怖的伤痕说道。
“那只老东西早已腐朽不堪,整天只知道窝在那处寒潭里,它的下场自然不会太好。”
游子安呵呵的笑了起来,喃喃的说道。
“黑龙……赢宣,你竟然找了一条黑龙来做卫国的镇国神兽……”
随后他看向黑衣女人继续说道。
“既然黑龙出现在了这里,那我母亲的病自然就很好解释了,黑龙涎,对吧,胭脂,你就是那条被我父亲差点把头砍下来的黑龙……”
名叫胭脂的黑衣女人,妖娆的眉头皱了皱,手掌再次伸向了脖颈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颤抖。
前帝师,游宴,那个一剑差点儿把自己的龙首砍下来的男人,即便他已经死了十年,但只是单单想起那个男人的实力,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便开始滋生。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身影,与那道让她做了十几年噩梦的身影渐渐的重合到了一起。
游家人,果然强大,果然该死……
“子安,你应该很清楚,你无法同时面对朕与胭脂二人。”
赢宣的语气很轻柔,然而更多的是自信。
游子安目光淡然的注视着场间的两人,一个是卫国最年轻最伟大的皇帝,一个是能从封龙山里冲破封印的黑龙,这场战斗在世人眼中,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可能赢的了的。
不要说报仇雪恨,甚至于他能不能走出这金銮殿都是两说。
可他依然握紧了手中的青钢剑,然后说道。
“帝师府里的两百多条冤魂,这些年一刻不停的在我耳边回荡,他们呐喊着,哭泣着,责骂着我……”
赢宣与黑龙胭脂都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看着这个白衣男人,游子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这十年来,我心不安,那些仆人,丫鬟,管家,门房,还有我远在战场的父亲,身陷宫廷的母亲,他们每一个人的血都在我的身体里流淌,不停的灼烧着我的识海,既然已经拔剑,那总要做些什么……”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游子安的目光开始变的锋利而炽热,他的目光仿佛开始燃烧起来。
与之一同燃烧起来的还有他身后的那些剑,那些剑残破的剑身开始颤抖,那些未曾完全滴落的鲜血开始燃烧。
天地元气也随着这些剑的燃烧而开始翻涌,大殿内的温度开始急剧的上升,殿顶的积雪开始融化,化作一条条水流顺着那些琉璃瓦开始落下。
赢宣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胭脂的脸颊开始升出片片黑色的龙鳞。
然而这还不算完,围绕着游子安的异变还在发生,他身后的剑因为那些血的燃烧已经开始变的通红,高温把那些剑上方的空间灼烧的有些扭曲。
他的白袍开始狂乱的舞动,八阶巅峰的气息开始向上不断的攀升,赤红的气流不断的在他的身体周围喷吐着,然后便在赢宣与胭脂二人凝重的目光中破了境,他的境界达到了九阶……
九阶,剑神之境,万夫莫敌……
赢宣再也无法安坐于龙椅之上,他缓缓的站起身体,黑色的龙袍随着那狂暴的气流也开始猎猎做响,他的目光寒冷而凝重。
“你怎么可能会我皇族的焚帝决!”
“你怎么可能有资格学会它!”
两道怒吼从他的最里迸发而出,随即他身上的气息也是骤然暴涨!
同样是九阶!
而胭脂早已全身被黑色的龙鳞覆盖,一双猩红的眸子里只有残暴与嗜血,她有些冷酷的说道。
“小子!你们太祖皇帝是如何建的国!又是谁会把焚帝决这种功法交给皇室修炼!又是谁能让我龙族千百年来甘心困守皇宫!”
赢宣的目光彻底的阴冷下来,焚帝决,是他赢氏皇族千年以来最强的传承功法,所有的皇族都以为,这是只有皇族血脉才能修炼的最强功法,也正是因为如此历任皇帝,就连资质最差的那一任,都是七阶巅峰的存在。
他看着门口那个冷漠而强大的男人,神经质般的开始狂笑起来,然后说道
“游家,游家,焚帝决是你游家给的,这卫国是你游家帮忙建的,皇帝是你们教出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游家一手创造的,既然你游家有这般能力……那为何还要我赢氏一族来当这个皇帝?”
游子安平静的看着同样强大的赢宣说道。
“为师者,不为帝,我们只是把你们领上这条为帝之路,为帝者,胸怀天下,理应爱民如子,可你却强征赋税,连年征战,残暴不仁,杀兄弑父,你已离经叛道了。”
赢宣挥袖,一道破空之声从殿外传来,乌光划破天际,切开风雪,急速而来。
那是一把剑,一把华贵而乌黑的剑,乌黑的剑身散发着淡淡朦胧的光,这是一把神器,其名为龙脊,因为这把剑本就是由一只黑龙的脊椎骨所打造而来的。
看着那把龙脊剑,游子安的心口一阵的剧痛,因为那把剑,曾经属于他的父亲……
早已无须多言,那条名叫胭脂的黑龙气息已然也提升到了九阶,这是属于三个九阶的战斗,这一战必将惊天动地。
游子安身后的数百把剑开始低鸣,被烈焰灼烧至通红的剑们开始飞舞,殿内龙吟阵阵响起。
狂暴的天地元气开始撕扯这片空间,整个辰阳城都开始颤抖,就连天空里那积蓄了五年之久的铅云也被这场战斗撕成了碎片……
……
距离辰阳城数千里之外的青山之上,一个赤着精壮上身的白胡子老头,缓缓放下了手中挥舞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铁锤,看了辰阳城的方向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了面前锻造炉里炽热的火焰,叹了口气说道。
“这孩子……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山下,一个身着白衣的美貌女子,安静的坐在河边的青石上,感受着那处剧烈的元气波动,美眸里不禁流露出了一抹担忧。
遥远的西楚皇宫里,一名灰袍老者扶着殿外的栏杆,眼睛微眯的看着那处,语气有些怨毒的说到。
“打吧,打吧,最好你们互相打死对方……”
极北寒域,封龙山的雪崖上,站着一个金袍的中年男人,男人身边跟着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好奇的看向辰阳城的方向一言不发。
金袍男子沉吟片刻后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在卫国,你这个我族的叛徒……”
这片大陆上还有更多人的目光落在了卫国国都辰阳城的方向,人们的目光或炽热,或复杂,也有的带着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场惊世之战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