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拦腰将毛宗抱住,拉到桐县那大街上的十字路口。
“啊呀,我的娘呀,谁拉我?”
毛宗根本没有看见那个人,因为是在背后拉着,横拖倒拽的拉将而去。
毛宗心想。
“我都已经剃去了胡须,并改换了装束,甚至于连名姓也改了。哪个挨千刀的,不怕我,还敢拖我,岂不让我好打。”
又使性子,心生好怒,一时那暴躁的性格就要发作。
只是回转身一看,拖的那人,不料,那人也是发作出声。
“是我,是我。老弟。”
毛宗仔细一瞧,那人不是别人,却是边关小镇,就雄关镇上沿街茶楼、洒楼卖唱的,就是杨花花的亲爹,杨老。
杨老将毛宗直拖到大街十字路口的一处僻静地方。
“恩人,你好个大胆,居然在人多势众的地方,听人宣读官榜。明明那张贴的告示上就有恩人的画像,官府出一千两银子悬赏捉拿恩人。恩人倒好,还要自个送上门去张望。难道你不怕有人识别出恩人画像就是你吗?若是被公人给拿,岂不冤枉!”
“恩人不见那官榜上有你的年岁、相貌,还有籍贯住址,一应身份俱全。今儿是老汉撞见你了,岂非恩人遭人给抓了呀!”
毛宗一时慌乱,惊叫一声。
“我倒以为是谁,原来是杨老爹呀!”
杨老说。
“啊,你当老汉是谁,是那些官军还是要送拿官府,求赏银的路人?”
“恩人在上,我得回报恩人才是。自从恩人救了老汉父女,雇得一辆马车,本来是想回都城去的。又怕那客栈老板、店小二赶来,连累恩人不说,还没有人相救。因而没有去阳城。随路往西来。”
“途中遇见阳城邻居做生意的王员外,多亏了他,就带老汉父女俩人住在梧州桐县城中。还与老汉之女杨花花做媒,结交认识一个大财主胡升。我们父女俩就做他家,如今衣食丰足,再也没有街头卖艺,茶坊酒店卖唱了。这些都多亏恩人了。”
“女儿杨花花常常提及恩人的好,让胡升很感兴趣,经常说要见见你这个大恩人呐!”
“既然在这里遇见了恩人,我想,胡升既然想见你,我们就去住他家里,再谋生计。如何?”
毛宗正处在无处安身,一听说此事。就说。
“好好好——”
毛宗连声说好,答应了杨老爹,就随杨老而去。
杨老带着毛宗,相随在大街上,走不到半里路程,到了一宅第。
“胡宅。”
进得院中,掀起帘子,叫了一声。
“女儿,大恩人来了。”
杨花花在房中听得,答应一声,随即出来相迎。
“恩人——”
行拜礼。只见那杨花花浓妆绝艳,格外美丽。
杨花花请毛宗居中坐了,点然红烛,再次拜了拜,说。
拜完,又请毛宗。
“恩人,上楼去请坐。”
毛宗说。
“花花不须多礼,我就不上楼去了。”
杨老赶忙说。
“哎,恩人既到桐县,女儿花花怎肯放过,让恩人就此离去的道理?”
杨老接了棍棒,拿了包裹。毛宗没办法,只得上楼去坐。
杨老吩咐。
“女儿,陪侍恩人坐坐,我去安排饭一些饭菜来。”
毛宗说。
“不需太过麻烦,随便准备一些便饭就可以了。”
杨老说。
“哎,一提到恩人这种恩情,就是以死相报,那又有何妨。何况区区粗茶淡饭。”
杨花花留住毛宗在楼上坐着,陪他说说话。
杨老安排停当,下了楼,赶忙吩咐胡员外家中新来的家丁,丫环们一边烧火做饭;一边就和家丁上街,买了鲜鱼、嫩鸡、熏鹅、肥肘、还有新鲜水果,一应款待贵客的食材。
一边开了酒坛,收拾菜肴,摆放停当。然后搬上楼。
放下三个酒盏杯筷,摆上佳肴美酒、饭食果子。
那些丫环灵巧,将酒温了,搬上楼来。
父女二人轮番把盏,劝酒吃菜好一阵。忽然,杨老倒地跪拜。
毛宗一惊。
“杨老爹,如何这般有礼,倒是折杀我了!”
杨老说。
“恩人听了,前些日子,我老汉父女刚到这里,就写了一个红纸牌位,早晚各燃香一柱,每天拜恩。今天将恩人亲临桐县,和我们相遇,岂有不拜的道理?”
毛宗说。
“哎,难道你们这片心思。我觉得没有必要。就请杨老爹起来说话!”
说着,毛宗就去将杨老搀扶而起。相互对饮把盏,劝酒吃菜。一直到天晚。
只听得楼下有人打斗。
毛宗就楼上推窗开时,只见楼下二三十人,各执棍棒,正在斗狠。有人口中直叫。
“休叫走了那人!”
只见那些人当中,有一个人,骑于马上。
毛宗心急,以为自己身份暴露,就势口中叫着。
“不好。他们抓我来了。”
说着,提起一条长登,从楼上飞奔而下,就要打那马上之人。
杨老也急忙抢下楼,直叫那骑马的人。
“官人,不要动手。”
杨老抢先一步,到达马前,就在那骑马的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哈哈哈哈——”
骑马的人,突然大笑出声,喝散所有的家丁,让他们各自散去。
那官人下了马,就在毛宗面前,倒地下拜。
“不知毛统军驾到,有失礼节,有失礼节。恕罪,恕罪!”
毛宗就那杨老。
“这官人是谁?我和他素不相识,又未蒙面,因何要拜我?”
杨老说。
“恩人休要疑心。这位官人,就是我桐县大街十字路口给你提到过的。他就是胡升员外。他误认为是老汉引什么野男人和我女儿私会,故而引家丁出来驱逐你的。只是经老汉说明,胡员外方才喝散那些家丁。”
“是场误会,是场误会!真对不住恩人了。”
毛宗这才醒悟。
“啊——”
“原来如此,这也怪不得胡员外嘛!有道是,不知者无罪过嘛!”
胡升也很爽快,下拜谢罪之后,就请毛宗重新上楼坐定,让杨老重整杯盘,再备酒食相待。
胡员外不停的赔罪。让毛宗坐上位。
毛宗谦让。
“不敢,不敢!”
胡升说。
“胡升素来相敬长辈英雄。小的多听人说起统军是个英雄,今日天赐良机和英雄相见,此生万幸。怎么有不敬英雄之礼。”
毛宗说。
“哎,我是个粗鲁汉子,又是一个犯了杀人案的罪人。承蒙员外不弃,与之相识,素乃也是幸事。就是员外有用得着毛宗的地方,只要说一声,我也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