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船长这胆子也太大了，船都这样了还不赶紧抛锚找公司来修？”听完二副的话之后，老九对月亮轮上的船长嗤之以鼻。

喜欢抬杠的老木匠对老九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跑船就是跑命，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工作，哪能那么顺风顺水！”

“你小子既然这么说，我把救生艇放下去你开着救生艇自己回去吧！跑命去吧！”老九对木匠挥舞着拳头，对付这种杠精，他有自己独特的处理方法，那就是武力解决一切。

木匠的腿还没有老九的肱二头肌粗，老九斗大的拳头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头部，抬杠的本能在这一瞬间也跑个干净，他缩在自己的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跑船就是跑船，就是开船，船不能开就停下修，就这么个道理，搞的这么复杂！”老九骂骂咧咧的站起身子，把手中的碗丢到一旁。

王小海点了点头，老九说得没错，船坏了就修，修好了就开，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呀！

但是越简单的道理有的时候却越搞不清楚，月亮轮已经穿过了北洋运河，进入了褐海。

王成现在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了，他也算是一个老驾驶员了，但当一系列问题蜂拥而至之后，他整个人完全处在了崩溃的状态，绞缆机出现故障，锚链只收起来了一半，淡水舱的阀门关闭不严，主机增压器喘振声让整条船都充满了悲鸣，他已经命令电报员给公司发报，请求在褐海对主机进行漂航检修。

为了防止出现更大的故障，月亮轮降低了航速，但没想到在降低了航速之后，增压器的喘震竟然消失了。

王成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柴油机的检修至少要耽误三到七天的时间，在看过气象图之后，他放弃检修，决定航向东南，船舶到达赤道无风带后漂航检修，然后利用赤道无风的气候特征朝正东航行，既可以躲避风浪，又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回国，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这一路上已然没有了什么风浪，王小海身体也恢复正常，他被老九叫到甲板上布置引水梯迎接引水，准备驶入北洋运河。

引航员登船第一件事就是向付海生索要礼物，对于这种无赖，付海生也很是无奈，只好招呼王小海去管事那里拿两条外贸的香烟交付给他。

“船长，这两条香烟要多少羡金？”引水接过香烟之后，上下打量。

“差不多要200羡金吧！”付海生颔首笑道。

这种外贸的是是针对外国人的口感制作的，两条香烟也不过才20羡金，付海生故意把价格说得那么高，就是为了防止引水嫌弃礼物廉价，故意把价格说高了十倍。

“船长，我不吸烟，我把这两条烟卖给你们，请给我200羡金。”引航员一脸正经的盯着付海生。

王小海一时间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付海生也被引航员的举动给逗笑了，他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没有引航员的命令，船舶无法航行，付海生无奈之下只好在保险柜里取来20羡金，双方又交涉了好一阵子，引航员才极不情愿的收了下来。

“小海呀，看到了没有，以后不光要学习航海知识，怎么对待这些混蛋引航员，也一定好好学习！”付海生一边对王小海说着，还一边朝引航员竖着大拇指。

引航员也已经是老滑头老，他知道付海生绝对是在说他的坏话，但是钱已经到手了，对他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太阳轮同样收到了公司发来的电报：褐海海域有船被击中，请太阳轮加强瞭望，每天向公司发四次船位。

公司的电报就是圣旨，政主任和船长付海生安排好了褐海航行的具体计划，老九和王小海被安排到了船头瞭望，负责观察航线上是否有可以漂浮物。

“这真是个好工作！”老九朝着海里淬了一口唾沫，空气的温度虽然不高，但是太阳高照，船头又没有任何的遮挡，两个人的头顶好像是悬着一个烧红了的烙铁。

“九哥，你以前见过孔凡吗？”王小海的责任心比较强，他听到政主任给他布置的这个任务之后，都他站在船头，持着望远镜超正前方观望着，一边又向骂骂咧咧的老九询问道。

“孔凡？我以前我见过！”老九没好气的站起身子，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

王小海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望远镜，他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孔凡的威力，商用船舶受到的损伤肯定会更大，他很紧张的盯着海面上，不放弃任何一个可疑的东西。

“小海兄弟，你不用太紧张了，咱们在主航线行驶，还没有人傻到在这里埋设孔凡，再说了咱们这不是有水龙带嘛，看到孔凡了用水冲开就是了。”王小海的重视严肃让老九有些不太习惯。

王小海没有正面回答老九的话，依旧保持着高度紧张的战斗姿势。

太阳轮在褐海海域航行了8天，王小海每天待在船头超过16个小时，当船航行到天云外海时警报解除时，他整个人几乎都虚脱了。

“小海，我跑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认真的，咱们航行了8天，别说孔凡了，连鱼都没见一条，你这么拼命做什么！”老九说的话虽然充满了责备，但是也能听出满满的心疼。

“九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事情就怕万一！”虽然没见到孔凡有些失落，但是船舶没有出现危险让王小海由衷的高兴。

“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一？万一这万一那呢，按你的意思，在海上航行万一机器炸了，”

“嘭！”

老九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小海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而且还能够感觉的到脚底产生的震颤。

“不好有孔凡！”老九大叫了一声，朝外冲出！

王小海也是一个激灵，他暗骂一句老九这个乌鸦嘴，同时心中又万般怀疑，这个海域应该已经没有孔凡了呀！怎么会还发出爆炸声呢！

王小海顾不上自己疲惫不堪，跟在了老九的身后。

两个人迎面碰到了奔跑着的轮机长，他面露惊恐，嘴里大喊，“快去告诉船长！主机出现故障了，让他找地方抛锚！”

王小海这才感觉到生活区和之前有些不太对劲，原本轰隆的柴油机声此刻却消失不见了，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两个人也只是愣了一秒，意识到刚才的爆炸声不是孔凡而是机舱出现了故障，他们转移方向，朝着驾驶台跑去。

“主机缸套断了。”轮机长用力的摇着头，他哭笑不得的盯着付海生，用他的话说，他这辈子都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好在天云海湾风浪较小，而且水浅适合抛锚，付海生只得起报通知公司，同时命令机舱抢修。

太阳轮缸套断裂的消息由公司转发给了月亮轮，王成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乐开了花，缸套断裂，那最少也要停航一个星期了，也就意味着自己绝对可以第一个回国了呀！

老大副宋世雄激动的都要哭了，他以前一直与付海生同船，因为付海生脾气火爆，自己没少受他的气，这次接船之后，付海生肯定要退休了，想到付海生的封山之航要被王成打败，他心里就乐开了花。

即便是已经知道了太阳轮出现了大的故障，肯定是追不上他们了，但是宋世雄还是一再要求机舱加速，他的想法很简单，到的越早，打脸的时间也就越早！

月亮轮已经航行到了低纬度区域，马上就要进入赤道无风带了，但是二副却悲催的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气象报告仪打印的报告突然变得非常不清晰，二副在交班的时候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宋世雄。

“老二，你小子放心就好了，这么低的纬度，不看气象一样跑！”宋世雄举着那张刚打印出来蒙着一片墨黑色的气象报告对二副笑着，殊不知那片黑色的背后，一个低压气旋在月亮轮的正前方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