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油机上动火？那这柴油机岂不是就废掉了吗？”二轨的话让老轨一脸的为难。

二轨的意思老轨听得明白，他想把第四缸封住，然后用剩下的五个缸继续航行，理论上来说这么做是可行的，但是这么做需要暴力对待柴油机的机体，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惯性带来的船速越来越弱，月亮轮的船艏向开始慢慢变化，船体横摇的幅度越来越大，左倾已经接近25度了。

“二轨你在机舱里等一下，我上去和船长商量商量，让机工们把滑油清理出来。”老轨不敢轻易的做下这个决定，他需要得到船长的意见。

“把冷却水道焊上？这么做有什么危险？”王成听完老轨的话之后，显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船长，这是一个比较极端的办法，有可能把整个柴油机毁掉。”老轨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已经失控了的船头，“船长，咱们向公司求救吧，想办法让公司授权给咱们呀。”

“你慌什么？两个船锚都已经抛下去了，一个小时之内，船不可能出现打横的现象，现在通知公司有什么用？你是不是想让公司看我的笑话？给你一个小时，把问题解决好。”老轨提到向公司求救之后，让王成感觉到了莫大的耻辱，他们隐瞒这一切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现在通知公司，那就是自投罗网般的送死。

“船长，那到底焊不焊啊！？”老轨已经崩溃了，他是上来找建议的，但是却更加迷茫了。

“老轨，现在海况越来越好，风只有4级了，你不用害怕，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全力搞好机舱的事情，剩下的事情我来给公司解释。”王成可能感觉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他安定下心来来拍了拍老轨的肩膀。

“唉！”老轨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什么。

将整个冷却水道堵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老鬼和二轨在机控室的纸上画着示意图，他们正在选择尽可能减少对柴油机损伤的办法。

风浪越来越小了，船头虽然微微打横，但是横摇的幅度已经降到了15度之内，王成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照这个情形下去，10个小时之内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发生的。

王成想了一下，决定给电报室给公司发一封电报，大意就是主机出现了故障，可能需要进行短暂的维修。

王成伸手去开驾驶台的房门，但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他用力的抓住了房门上的把手，整个人像一只猴子一样挂在了房门上，随即他看到值班的水手像皮球一样滚到了左舷。

“不好！”王成心里大叫一声，驾驶台玻璃反射来的倾斜仪上面标注的刻度达到了35。

凭借王成这些年的经验，在这种天气下出现这么大角度的倾斜，要么是左舷压载舱进水了，要么就是货舱的货物移位了。

机舱里正在用分油机分离滑油的轮机员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倾斜甩了出去，黝黑的滑油飞的机舱到处都是，工具台上的所有工具全部甩翻在了地上。

宋世雄几乎是爬到驾驶台上的，“船长！钢材移位了！”

“马上通知机舱往右载水舱压水，想办法把船调平过来。”王成支撑不住身子也摔倒在了驾驶台左舷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有些眩晕，尝试了几次竟然没能站起来。

宋世雄像只壁虎一般贴着驾驶台的地板爬到电话的位置，机舱里的二轨和老轨也被摔的头昏脑胀，“老轨赶紧往右舷压水！货物舱移位了，赶紧往右舷压水，把船调平过来。”

“二轨货物现在移位了，马上往右舷打压载水，调平船舶！”老轨手里拿着电话，他朝着二轨大声的喊着，脸色惊恐，声音里充满了颤抖。

二轨抬头看了一眼机舱的倾斜仪，最大已经超过40度了，他指着老轨大骂道，“还调你妈比啊！赶紧弃船啊！”

二轨手脚并用的逃出集控室，对倒在地上摔蒙了的轮机员大喊，“赶紧穿救生衣！赶紧穿救生衣！”

机舱瞬间就慌乱了起来，人员开始一拥而上，老轨本来还想喊住一个机工让他去操作压载水泵，但似乎没有人肯停下卖命了。

二轨冲到主甲板的时候，几个年轻的船员正不知所措的在舷梯口张望着，他们应该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角度的横倾，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充满了捉摸不透。

“你们看鸡毛呢！赶紧穿救生衣啊！船马上就翻了！”二轨对着几个人臭骂道。

老轨已经爬到机舱的最底端了，他把压载水泵启动了起来，但是悲催的发现船体倾斜的太厉害，右舷海底阀已经露出了水面，压载泵已经没有了吸入真空，而左舷的海底阀因为船舶角度的缘故，根本无法打开。

机工们鬼哭狼嚎的全部都冲到了主甲板，他们把会议室以及餐厅的救生衣都穿上，聚在救生艇的甲板大喊着弃船啦！弃船啦！

心乱如麻的王成听到喊声怒火中烧，他从驾驶台侧翼艰难的挪动出来，“你们哭什么！谁告诉你们要弃船的！”

“船长！压载泵启动不了了！”老轨被动的完成了他的使命，最后一个离开机舱。

老轨的话让观望情况的船员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当中。

人只要选择和大自然抗衡，那注定将会是悲剧，哭声如瘟疫一般传染了全船，各个角落里都传来了带着自己方言的哭声。

“哭什么！都别哭！老轨想办法压水，把船调平！”王成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镇定，他没有别的选择，他要把这条船安全的带回去！

“船长，撑不住了，弃船吧！再不弃船救生艇就放不下去了！”宋世雄绝望的声音又从王成的耳边响起。

“你放屁！老轨，你听到没有，去机舱压水！”王成歇斯底里的对老轨喊道。

王成的话让二轨一下就愤怒了，他操起太平斧，指着王成，“你，都是你害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