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电报的老轨疯狂的用脚踢着监控室的墙板,“完蛋了完蛋了,连个备用缸套都没有。这船柴油机是开不起来了。”
老轨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因,这摆明了就是船长压下了这份电报没有告诉他。船长这么做的原因他也清楚,那就是让自己保持全速航行能够更快的回国卸货。
“二轨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老轨有些慌了神了
“怎么办?这船长不仁不义,咱们还能怎么办?他不是让你直接向公司汇报吗?你就直接给公司发报吧,把事实告诉公司,让公司派救援船来。”二轨冷哼了一声,他想起刚才宋世雄还对他进行那般侮辱,这一次瞒报的事情,肯定也少不了宋世雄的参与,这事情要是捅给公司,宋世雄和王成两个人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轨,话是这么说呀,但是电报需要电报员发船长审核才行,我估计现在船长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咱们得想想对策了,这是你千万不能急,不能冲动。”老轨担心大管轮因为性格暴躁,再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举动,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老轨,我无所谓,只要你敢承担责任我什么都听你。”二轨两手一摊,他的意思表达的也非常明确,缸套断裂的事情他一点黑锅都不背。
“哎你这,”二轨的话让老轨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想再说些什么机控室里的电话铃尖锐的响了起来。
“老轨,主机出什么故障了?不要着急,事情慢慢的解决嘛。”电话那头的船长语气轻柔的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船长,柴油机的缸套断了,咱们没有备用缸套,所以现在必须要请求公司的救援了。”老轨已经听出船长在向他示弱,他的嘴角也浮出了一丝笑意。
“是吗?怎么出了这么大的故障?这样吧,你和二轨你俩来会议室一趟,咱们开个会讨论一下。”王成的语气更加温柔了,那声音完全不是命令,更像是在祈求。
“好的船长,我和二轨现在就上去。”老轨脸上的笑意也愈加浓了,突出的腰间盘似乎也直了不少。
“老轨,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和甲板那帮彪子聊,实事求是,有什么事情咱直接报给公司,别扯那些犊子。”老轨一挂掉电话大管轮就知道船长开始示弱了,他心里也是得意洋洋的,气势瞬间也就提了上来。
“行了二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以后难免还得再见面,别搞得太僵了嘛。”老轨拍了拍二轨的肩膀,半命令半开玩笑的说着。
二轨冷哼了一声,这才极不情愿的跟在了老轨的身后。
二轨在电报室打完报务员之后,王成就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情况,他把船头备锚的宋世雄叫来进行了短暂的商议,这才给机舱的老轨打了电话。
老轨和二轨迈进会议室的时候,宋世雄的脸上已经笑出了花,他径直走到大管轮的面前,把刚刚倒好的茶水递了过去,“老伙计,来来来,尝尝我们家乡的绿茶,这茶就连咱们董事长都说好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大副笑得如此灿烂,二轨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他是个直性子硬脾气的人,吃软不吃硬,推脱了几下之后,把大副手中的茶水接了过来。
“老轨二轨大副,我呢先给大家道个歉,这事情呢是这样的,这大家也知道,两条船同时在船厂里出来,那公司摆明了就是想让咱们赛跑吗?谁先回公司那肯定就是荣誉加身,我呢犯了一个严重的错,我相信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所以出现了这个局面呢,我给大家做检讨,给轮机长做检讨!”王成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老轨鞠了一个躬。
“哎呀船长,你这是干嘛?咱都是一条船上的,什么检讨不检讨,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老轨的腰间盘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完全好了,他原本还想下意识的去扶一下王成,是脑子里被突如其来的那种胜利感给刺激到了,这可是船长呀,他跑了这么多年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船长给老轨低三下四的,所以很享受的盯着王成,
“船长事情都过去了,你赶紧坐下。”宋世雄也在一旁打起了圆场。
“老轨现在机舱的问题到底是怎么样?有没有在不需要公司援助的情况下,想一个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咱们如果给公司说了这件事情,那可就不太好办了呀,我以前在别的船上的时候,不是说可以封缸运行嘛,柴油机那么多缸,只有一个缸的缸套坏了,咱把这个缸封了不行吗?”王成嘿嘿的笑着,拿出烟来给所有人发了一支。
“船长这缸套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缸套外面是冷却水的冷却空间,缸套断了,冷却水就全部都漏到油底壳里了,你也知道,没有冷却的话,柴油机根本没法工作呀!”老轨一脸为难的对王成说道。
“老轨啊,你总该是有办法的吧,咱俩也不是第一回同船了,你说这事儿,如果让公司知道了,那我这脸往哪里搁呀?”王成主动的把老轨面前的杯子拿过来,然后往里面添满了水。
“老轨,你可得想好了,咱王船长和副总经理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以后早晚是得调到公司做海务船长的,朝里有人好说话嘛,你和二轨你俩都这么年轻,可不能像我一样跑一辈子船,想办法到公司体制里去干,那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事儿咱们替船长扛过去,以后他在老总那里美言两句,你们不就有机会了吗。”宋世雄也站了起来,他俯身在老轨和二轨的中间,嘴里碎碎的说着。
大副的话有两重意思,第一重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们肯帮船长,那船长可以动用他个人的关系达成你们上岸的目的,当然如果你不肯帮,船长会动用他的关系让你们永远无法上岸。
“船长,这办法嘛,也不能说没有,但是实施起来吧有些困难。”老轨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
“有什么办法?”王成听到老轨说有办法,忍不住想喜笑颜开。
“船长,咱们可以把断掉的缸套拔下来,然后用电焊修补上,但是这么做咱们需要面对两个问题。”老轨把手里的烟点着,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