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馥还没起床,大门就被敲得通通响。
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天崩地裂,一激灵跳出床来,才知道自己睡迷糊了。
嘴里像是放了胶水一样,叽里咕噜地说道:“谁呀,大清早的,干嘛呀。”
说完还打个呵欠,打开门一看,外面还只是蒙蒙亮。
大门外面岳盈裳亭亭站立,满目欣喜,期待着夏馥到来。
看到夏馥打开大门,竟然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有些无语。
也不管夏馥有没有洗漱,抓起他一只胳膊就往学院大门外拽。
夏馥两眼发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等夏馥发问,旁边的岳盈裳就开始责备起来。
“你是不是昨晚做贼去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外面有人找你都不知道。”
活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嘴里叨叨个没停。
夏馥得知其中原委,瞬间清醒过来。
临走前看到侍女在一边站着,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忽然觉得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一个在睡觉似的。
被美少女拽着胳膊,别有一番享受。
淡淡清香,不似脂粉那样冲鼻,不是花香惹人垂怜,透进心扉,让人意动不已。
岳盈裳还没有察觉自己竟然会抱着一个刚认识不到三天的男孩子的胳膊,还会如此坦然跳动。
两个人一起走路似乎能变得快些,比往日快一倍不止。
走到大门前,外面站着一位中年大叔,不是师父还能是谁?
岳盈裳碰上夏馥的眼神,慌忙躲闪,又急急松开抱着夏馥胳膊的手,和夏馥拉开距离。
师父在边上看着,又把目光转向夏馥,意味深长。
夏馥会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回过头来跟岳盈裳说,让她等自己一会儿。
岳盈裳俏脸通红,默默点头,跑到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馥扶起师父,两人走到一边,都齐齐回头看了岳盈裳一眼。
不等夏馥说话,师父率先先开口:“夏流小子,不错啊,这么快,才来一天就勾上这么个小姑娘,说说你内心深处到底有多下流。”
说完直盯着夏馥两只眼睛看,想要读懂面前这个肮脏的夏流。
夏馥两眼一翻,给师父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时间紧急,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催促师父有事说事。
知道夏馥对他有些看法,也知道夏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清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把钱给我,钱都给你了,我现在都快饿死了。”手还往他面前一伸。
他眉头一皱,看着师父还是一身精致白袍,没有丝毫脏乱,甚至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若不是发型有些变动,夏馥甚至以为师父是来骗他的。
轻笑一声,鄙视道:“你不是有本事弄钱吗,还差这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从怀中摸出钱袋,径直扔给师父,让他赶紧走。
接过钱袋,潇洒转身,头也不回。
岳盈裳走到夏馥身边,和他一起目送师父离开。
小声问了一句:“他是你什么人?”
看着那道白色消瘦的身影,略有怅然,毫不隐晦地说:“我师父。”
三个字干净利落,没有一丁点迟疑。
还没走出几步远的师父似乎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疯癫地大笑起来。
跟着笑声隐藏在街道两边的还有一句夏馥听不到的话:
“你这个徒弟,我认了!”
声音似乎很有吸引力,走不出几步路,一个身影从他身边掠过。
那人跑出去好远,师父才察觉到刚刚抛起来的钱袋竟然没有了。
忽然大吼一声:“抢劫啦!!!”
不得不说断艮城的人还是很有公德心的,一听到师父这句尖叫声,旁边立马围上来不少人,跟在小偷身后跑。
这可吓坏了小偷。
听到身后一阵阵跺地声,不小心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一大片人在后面追赶,个个都是健步如飞,丝毫不比自己慢多少。
“啊——”
小偷无奈,使出吃奶的劲加速跑,以图逃出生天。
岳盈裳迈开步子,准备上去帮忙抓小偷,却被夏馥拦住。
只看他摇摇头,嘴上还劝她说:“不用,他自己能搞定。”
岳盈裳有些奇怪,看看夏馥,不觉得他会告诉自己。
若师父真被人抢劫了,夏馥自然不会放过小偷。
但偏偏夏馥眼尖,每一个从师父面前经过的人都会让他的左右手旅旅游,感受一下不同人胸怀的温度。
夏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口中骂道:“合着钱是这么来的,什么时候还学会了团伙作案,当真不错。”
师父掂掂钱袋,感受到分量足够,溜之大吉。
街道上一群人追着一群人,倒是一道奇观。
最后面跟着几个人在闲聊。
只听一人说道:“你们是在参加马拉松吗?赢了会是个什么奖?”
另外一人回道:“我也不知道,看他们几十个人在跑我就加入进来了。你也来吧,就算没有也不吃亏,就当做是锻炼身体吧,说不定你还能突破淬体境一重呢。”
愈来愈多的人加入到跑步的队列当中,除了最初那个小偷之外,后面还有数以百计的人在狂奔。
自多年以后,马拉松这个惯例就此延续下去,最后发扬光大,扩大到外面好几个城池去,当然这是后话。
后人挖掘这个跑步惯例之时,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了跑步这个运动狂潮,更是想不到跑步竟然带动了断艮城修炼的发展。
这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一天,也是第九城最活跃的一天。
断艮城的一个角落里,师父正和抢他钱袋的人分钱。
只听到师父口中念叨:“你一堆我一堆,他一堆我一堆……”
分完后,另外两个同伙目露疑光,有些不相信师父的分法。
师父在两人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再次演示这个分法。
“你一两我一两,他一两我一两……”
几次三番之后,另两人终于妥协信服,宝贝着钱袋。
师父满脸媚笑,送走两人,还叫道:“下次有生意再一起合作啊。”
两人连声应好,欢喜地离开。
泰定学院大门口,夏馥和岳盈裳亲眼见证这个传奇事迹的诞生,有说有笑地回了学院。
回到独栋庭院,天上的太阳还没升起来多高,如意天星书上的露珠还没干,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
房间里是安静的,学院其他地方可并不安静。
夏馥回到房间里,没有课程的他觉得十分自在。没有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耳边也很清静,觉得很不错,正是修炼的好地方。
盘膝而坐,默默念起唯一的功法《回元九道经》。
昨日修炼到一半就卡壳了,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什么进展。
前途漫漫,又莫名其妙来到那一片广袤的水域,依旧是一叶扁舟,没有狂风骤雨,水上除了夏馥自己和小舟,再没有其他事物。
平静如镜,夏馥低头看水,倒映着他那一张清秀的脸庞,让他坚信自己就在这片水域之中。
紧凑的呼吸惊破了水面,泛起一道道波纹。一道接着一道,追逐着跑向远方。
静坐的夏馥忽而喉头一甜,从打坐中惊醒过来。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失败了。
他知道自己心中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所以不能向正确的方向使劲,导致气急攻心,吐出逆血。
天上太阳渐渐落下,迎来又一个黑夜。
夏馥默默坐着,看着天上的月亮,数着星星。
旁边的庭院里,也有一个人在数星星,但那速度要比夏馥快上不少,仿佛那就是在数着自己的快乐一样。
岳守泰也在岳盈裳身边,看着乖巧快乐的女儿心下也很高兴。
不一会儿,女儿回过头来,蹦蹦跳跳到身边来,为他沏上一杯茶。
“盈裳,怎么不数了,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啊?”
岳守泰接过茶杯,不像是平素那样吊儿郎当的,声音很是温柔,表情也很和蔼。
岳盈裳蹲到岳守泰身边,为他捶捶腿,欢乐地说道:“天上星星太多了,怎么数也数不完。把爹爹你晾在边上,女儿心里过意不去。”
听到女儿这么孝顺,岳守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再看看自己的女儿眉眼与自己的夫人有些相似。
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当年正值风华绝代的年龄,年纪轻轻二十多岁就到达通脉境8阶,还受邀请来泰定学院传教。
就这么一个邀请却成了自己的红线,在学院的学生中,便认识了现在的夫人。
想想看都觉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父亲和女儿之间的谈心就此开始了,不知道这座学院内外,还能有几个能像他们一样如此亲爱的聊天谈心。
父慈子孝,这是天下间多少人的梦想,可怎么也等不到这样的机会。
恐怕也只有天黑之后,熄灯之前有那么一点时间喊一句“父亲”“母亲”,又或者是隔着山河万里写一句“不肖子敬上”。
父女俩聊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除了街上那一道怪异的风景线,岳守泰又问道:“女儿,你可知今天夏启所见之人是谁?”
不知道父亲是什么用意,下营商歪着小脑袋疑惑道:“难道父亲不知道吗?那是夏启哥哥的师父。”
听到这里,院长沉思起来。
“今天我屏蔽了所有气息,就算是地尊者,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感知到,此人不简单啊。”
岳盈裳听着有些云山雾绕的,想要说什么又害怕打断了父亲的思绪。趴在岳守泰肩膀上盘玩着他的头发,静静等着父亲缓过神来。
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岳守泰忽然起身,连带着背上的岳盈裳也背起来了。
口中叫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