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程芳不过一米五七到一米六的个头,而我足足有一米八二的身高。
现在她掐着我的脖子,愣是让我的脚沾不着地。
我喘不过气来,王朝然陈辛雨她们这时像吓傻了一样,压根就没听到我喊的水枪两个字。一个个傻呆呆的站在那儿,惊恐的看着我被掐着脖子。
我没办法,踹又踹不动她,手也掰不动她的这支胳膊。
被妖邪魑魅附体的人,力气都会变得奇大无比,虽然暂时还没人清楚这个原理是什么,但都清楚这对人体的损害是极大的。人在危急时刻,肾上腺素会飙升,在情绪波动或者迷茫的时刻,脑内的多巴胺分泌也会增加。这两样东西,适量有益身心健康。过量则容易造成身体机能减退,严重的话瘫痪重病不起,甚至当场死亡都有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被妖邪附身过的人,时间久了即便治好,身体也不太好的缘故。
刘程芳这个情况,今晚不解决,到了天亮即便不死,以后的身体也很容易垮。
我没办法,王朝然他们吓得不敢动,指望不上。我把手伸进怀里,将玉符扯了下来,摁在了刘程芳的天灵盖上。
她的额头上顿时就冒起一阵青烟,散出烙铁烤肉的声音。
“啊!”她惨嚎起来,终于把我放开。
这枚玉符是袁道士的头七后,我那天晚上睡觉,感觉胸口发烫,醒来的时候胎印的痕迹变得很浅,但床边出现了这枚玉符。
我拿到玉符后,就感觉到是袁道士留给我的。因为我能重伤哥哥,就是因为激发了胎印的力量。这胎印对阴煞邪气有极其强大的抑制作用,把我胎印的力量化出,或者说是复制出来刻成了这道玉符,成为我护身保命的最后一道墙。
因为身上的胎印有一个极大的缺陷,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激发什么时候会失灵。
我脚沾着地后大口喘了一口气,再抬眼一看,刘程芳的脸变成了一张老太太的脸。一半血肉模糊,有被烧伤的痕迹,另一半脸上都是浓浓的老人斑,透着一股死气。
她趴在地上,四肢蜷曲得像蜘蛛的腿,绕着我横移了两步,还探头对我咧了咧嘴,像示威一般。
但她对我的玉符,很明显极其忌惮。
我拿起玉符,正想抓住她,一把将这体内的妖邪给逼退。她直接扑向了就近的于函,吓得于函惊声尖叫,慌乱中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我急忙跑过去挡她,没想到她就这么虚晃了一下,凌空转向,落在另一面空地上,然后往宾馆正房那边跑去。
她的姿态真的就像一只蜘蛛一样,只是移动速度很快。那些陡坡对她来说,一点障碍也没有,才眨眼的功夫,我就见它进了宾馆主屋里。
那间房子都荒废很久了。
这时起了风,米圈也不断的冒着白雾,有不少已经被风吹散,而且很多米都已经变黑了。
我没马上追过去,朝着已经吓傻的众人说:“你们进帐篷,今晚不要出来了,我去里面找她,放心,一定把她好好的带回来。”
王朝然这才反应过来,说:“我陪你去。”
唐一琥也说:“是啊,人多力量大,我跟你一起。”
“不行,你们没学过法。心理素质也不过硬,去了只会碍手碍脚的。”我忽然想起,王朝然也被某个东西缠上,等会我过去的时候,万一他也发生了啥变化,就麻烦了,又转口说道,“这样,王八然,你陪我去找刘程芳。唐一琥,这边再都是女同胞了,你就留下来照看她们。”
我说完,在帐篷边上和帐篷门上用朱砂笔画了圈,又重新绕着这个帐篷撒米,祭香。圈是定根法,过去有道行的老人会在村口的墙上画圈,阻止蛇虫野狼进村,后来又发展出一种驱魔禳解,镇宅的法术,就是现在的定根法。
说白了,妖邪眼中看到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定根法,能让阴邪魑魅无路可循,就跟人碰到鬼打墙一样,始终在原地不得动弹,如同定身,是为定根。
“好吧,那你小心。”唐一琥点点头。
陈辛雨房思燕和于函这三个姑娘这时才有些回过神来,一个个的胸口都是一起一伏的,很明显被吓得不轻。房思燕这时候忽然哭了起来,又抬头对我说:“林云,王朝然,对不起,对不起。”
她这个道歉莫名其妙,我摆手说:“没事,没事的。放心,晚上你们就挤一点,在这个帐篷里,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能做到吗?”
于函和陈辛雨也在擦眼睛,看样子都被刚才的情景给吓哭了。
听到我的话后,也都点了点头。
陈辛雨最后进的帐篷,进去前,她脸上还有泪痕没擦干,就拉着我的手说:“你也要小心,明天早上都要一起回去。”
她的手有些用力,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啥。我拍了拍她手,笑着说:“没事的,放心吧。你莫说这样的话啊,乱立flag可不好。”
她笑了起来,又站起身抱了我一下,贴着我耳边轻声说:“好,那明天回去,我请你吃饭。”
“?”
我脑袋一空,只冒出了一个问号,然后感觉身子僵僵的,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笑起来还挺好看。
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她平常不会这样的,我也不认为她对我有什么想法。至少我是没想过谈恋爱这件事情的,也没想过和她谈恋爱。玩游戏,她是个好队友好辅助。生活学习上,也是个比较好玩的人。
但也就这些了,谈恋爱多麻烦,游戏不好玩吗?
况且,我这种情况,万一谈恋爱到结婚的程度,不是耽误人家吗?我是历劫童子,天生的术士。以前我心存侥幸,现在我知道,这就是一条不归路,没法回头。至少我的哥哥如果不处理掉,我是没法回头的。普通人的生活,将离我越来越远。
她抱我这一瞬,我一下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
我和王朝然拿着手电,朝着宾馆的主屋走去。
王朝然路上还打趣我说:“可以啊,崽子。这次本来我是想跟房思燕增进感情的,你跟陈辛雨就已经升华了哈,你要么样感谢我?”
“少来,不是你非要来这里,能出这档子事?”我没心情理他,“刘程芳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她家人交代?你非要去坑你爸?”
“你也可以坑坑你爸的。”他又嘟囔了一声。
我踹了他一脚。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主屋这里。
周围蛛网密布,比傍晚时看着荒凉更多。
门口的牌匾上也歪歪斜斜的,不似傍晚时看到的那样,方方正正的摆着。
上面的字也变了。
黄泉宾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