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见鬼,肯定会有一点寒意害怕。
哪怕是至亲,普通人见到死去的至亲,身上也会起一层鸡皮疙瘩,有那么一丝心惊胆战。
这倒不完全是人的原因,毕竟阴阳相隔,鬼的阴气和磁场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人。
但对于我来说,看到袁道士,就是例外,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来,我本身就是学法的,对这类事多多少少有些免疫。二来,袁道士是受箓的高功道士,即便下了阴曹,也不是寻常的鬼物。那天晚上见他时,是阴差判官的打扮,通俗的讲,他在下面当了个公务员。
我一见他,连忙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袁道士就先开口了:“小不点。”
“我在,看得见也听得见。”
“嗯,谢谢你为我这后事操心了。”他笑了笑,“没必要立庙,那太隆重了,我也不是为了这点香火学法修道。”
“他们这群人忘本,我想你被记住得久一点。”我说。
“有这份心就好。”袁道士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今天特意回来找你,倒不完全是为了感谢,还有些事想跟你说清楚。”
“您说。”
“那天下面召得急,我没跟你讲清楚,只给你提了一个醒,你那哥哥没死干净。”他一如生前,慢悠悠的说着,“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讲清楚这件事。要变天了,你的这个人魈哥哥是个隐患。”
也就袁道士生前是受箓的高功道士,这才能在横死之后还保留着生前完整的意识。一般的人,就是寿终正寝,三魂七魄分离,也都基本与生前是两幅模样了,不单单是外貌,包括性格和想法之类,执念深一点的会护佑后人。但大部分情况,特别是火葬的,基本都是彻底与人间世俗断开联系,再无为人时的意识,丢失生前的大部分记忆。
我点头,问他:“所以我现在要尽早找到他除掉吗?”
“不错,必须尽快找到他斩灭或者封镇,送回阴世。”袁道士说,“前天晚上你挨过来了,现在气数在你,你那哥哥现在虚弱得不行,一定在想办法重整兵马。你要尽快找到,能救我们这群灵体的,只有靠你了。”
他的话,本来也是我的猜测。只是最后那一句能救他们的只有我,出乎我的意料。
我说:“你那最后一句话,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天意,小不点,现在变天了。”袁道士说,“现在天机混乱,但凡涉及到灵体之类超出凡人以外的事情,就是靠术数吃饭入道的陆地神仙,都不一定能算得准。”
他这话有些答非所问,我没接话,耐心的听着他继续往下说着:“离运将至,这几年间的邪气也越来越后,往后牛鬼蛇神会越来越多。而且现下又是千百年前所未见之变局,各门各派法统衰微,包括我在下面这边,也有非常多的麻烦要处理。”
“什么麻烦?”我忍不住问。
“天大的麻烦,但是这点我不能告诉你。”袁道士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提升道行,找到你哥哥,除掉他。他在人世,一旦到了下元离运,不出十年,人间会成第二个炼狱。还有,你碰到麻烦要多想,一定要多想,现在不比以往了。”
袁道士的这些话信息量有些大,我一下子消化不过来。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不自觉的点头答应说:“嗯,会的。”
他一脸严肃的说:“我不是开玩笑,你不要耳旁风。说白点,就是现在人间乱糟糟,出现的牛鬼蛇神之类的事情,也远非以往可比。你要做好道法失灵的准备,天变了,时代也变了,很多旧的东西不再适用,但是新的问题亟待解决。不要墨守成规,这年头要么不闹妖邪,闹出来的妖邪,可比我年轻的时候难对付多了,你千万要小心。”
“我明白。”我说,“这种情况,也是和哥哥有关系吗?”
“有一部分,也不是全部的关系。”袁道士解释说,“因为很多原因,我不能跟你讲明白。就这么跟你打个比方吧,你哥哥就是一把门钥匙,如果这个门钥匙把那扇门打开,那人间将和炼狱差不多,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天灾人祸,死一些人那么简单。”
“好,我会注意。”我说,“我尽快找到他,把他铲除。”
“嗯,虽然现在气数在你。”袁道士点点头说,“但你也不要自满盈盈得意,你的道行还是太低了,万事要小心,保重。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命,你现在要是死了,就永远没有转世的机会了。你哥哥少了共生因果的纠缠,你的死不会影响到他死不死,反而你这身修为道行还会转移到他身上,到时候就没人能制得住了。”
袁道士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他又说:“现在的妖邪鬼怪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因果也越来越复杂。人心浮躁,妖魔丛生。闹邪也越来越多的无逻辑,无因果的情况。你碰上了,一定要多想,我要走了,最后再送你四个字,你一定要记住。”
“您说。”
“生克制化!”袁道士说完,身影已经不见。
我往前踏了一步,想再找他多说两句,随后眼睛一黑,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
等醒转时,我才发现自己趴在了桌上睡着了。
刚才看见袁道士,是一场梦。
他给我托的梦。
梦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连到一串,我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离运将至,是指到2023年元运进入到九紫离,主火,主文化,还有神秘学之类的东西会兴盛起来。这是风水师总结出来的一套规律,将每180年划分成上中下三元,每一甲子也就是60年为一元,每一元里分三运,每运20年。每一运都有一个九宫卦象,主管这二十年的运势。
可是,这和我那哥哥有什么关系?还有我一个人,怎么去救他们那些灵体?“他们”又是谁?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是我同学王朝然打过来的。
“林云啊,去花兰山玩不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