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伯父和伯约哥哥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上山之前，早已经见过他们了。师父和师兄照旧向成都赶路，我们随后在那里会面。”

背后的山渐行渐远，行进半天后，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了，秦心和张莺莺眼中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村落，此时天色将晚，二人好言相求，在一户农妇家中成功借宿。

“哥哥姐姐，吃个鸡蛋吧。”农妇的女儿思雁手中握着两颗煮过的鸡蛋，要递给秦心和张莺莺。

这户人家并没有男主人，只有农妇一人操持，女孩的眼睛在一年前由于某种原因失明，母女俩相依为命，生活得有些艰苦，鸡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寻常的美味。

“思雁，你吃吧，姐姐不饿。”张莺莺看着稚嫩的小女孩，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眼神无比怜爱，那是一种秦心从未见过的温柔，或许这就是女人的“母性”吧。

“妈妈给的，她说要好好招待客人。”或许听到女孩的话，正在舂米的农妇转过头来对他们笑了一笑。

秦心接过鸡蛋，说道：“大嫂的心意，我先谢过了。”他把蛋壳剥掉，将一整个鸡蛋塞到嘴巴里，鼓鼓囊囊地嚼着，有时候还会喷出一点蛋黄，这滑稽的吃相，不禁逗乐了农妇，秦心擦擦嘴角，也跟着笑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村子里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天地间被黑暗笼罩，只有月亮和陪伴它的星星依旧悬挂天空，稀稀疏疏的光亮透过树梢投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张莺莺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静静地发着呆。

“怎么还不去睡呢？”不知什么时候，秦心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在想，你说大嫂和思雁活得倒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秦心饶有兴致地坐在她旁边。

“我自幼生活在成都，长在深院内，因为父亲的缘故，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无忧无虑，我一直以为这就是幸福。可是我看大嫂和雁子虽然贫苦，家里却没有一点忧郁沉闷的气氛，相反两个人还很开心，所以有此一问。”张莺莺托着下巴，喃喃地说道。

“我觉得他们是幸福的。”秦心笑着说道。

“他们没有财宝，没有权力，有时候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来，但是他们有一颗饱含了感情的心，在这颗心面前，一切喧嚣都会归于平静。”

秦心突然站起来看着头顶的墨卷，感慨道：“我四处游历，不仅仅是为了成为第一的仙术师，更是为了找寻这一份平静啊！”

张莺莺从未了解过秦心的过去，此刻听他流露心迹，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

“等蜀地恢复平静后，你能带我一起踏足天下山河吗？”张莺莺说道。

“嘿嘿，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带你去。”

“讨厌，人家和你认真地说呢，没个正经样！”张莺莺嗔道。

秦心笑笑，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好了疯婆娘，赶快去睡吧，明天早点赶路，别让咱们拖了师父的后腿。”

夜深人静，二人也踏入了梦乡。

“我不走，这是我和雁子的家，我哪也不去！”

“姒儿，听话，你和雁子再留在这里，肯定会有危险的。”

“你很担心我们吗？”

“那当然了！”

“放屁！”说话的人突然讲出了一句粗鄙之语“你担心我们，一年前为什么要赶走我们？你担心我们，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来，连信都没有？你担心我们，雁子的眼睛被那些可恶的妖怪弄瞎的时候，你连站都不敢站出来。你现在说担心我们，呸，假仁假义！”

“大嫂，发生什么事了？”秦心有些睡不踏实，起夜来四处走走，突然听到农妇房里有对话之声，还有微弱的光亮发出，有些好奇。

“你别管！”本来极其温和的农妇，此刻变得无比暴躁，令人有些不敢相信她和白天是同一个人。

秦心被她吼了一声，有些犹豫，思前想后，还是下了个决心，于是把张莺莺叫醒，二人一起去察看，

门是虚掩着的，秦心轻轻推开房门，眼前出现的人让他很是吃惊。

“王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王虎！”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屋中站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山神寨主王虎。

“这是我家啊，我来接你嫂子的。”

“我跟你声明两点，第一，这不是你家，你的家不应该是这种狗窝；第二，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一年前你自己亲笔写下的休书，你忘了吗？”农妇冷冷的说。

“好啊王虎，你明明已经有老婆了，还对我干那种事，我看错你了！”张莺莺嫌恶地说道。

秦心赶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拉过她悄悄地说：“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王大哥那是权宜之计，不是真心要轻薄你的。”

“哼，反正就是不行，你们这些臭男人，遇到事情就只会找借口！”张莺莺气愤地说道。

“疯婆娘啊，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还怕不够给大嫂添堵呢？”秦心无奈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姒儿，赶紧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王虎焦急无比。

“秦心，你劝劝她，那些“东西”有动作了！”

农妇推开秦心，对王虎说道：“我们的事，不需要外人掺和！”

“姒儿！”王虎像是无比痛苦，脸色渐渐苍白，额头上不停落下豆大的汗珠，身体开始左右摇晃，有些站不稳了。

“王大哥，你没事吧？”秦心赶忙上前去扶他，接触的那一瞬间，奇怪地感到手中有些湿漉漉，定睛一看，竟然全是猩红的血！

“王大哥，你怎么了！”秦心大呼。

“不碍事，”王虎摆摆手“我到底还是本事不够，被它打伤了。“

他强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倒了下去。秦心探了探鼻息，把了把脉搏，面色变得无比凝重。

“大嫂，王大哥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看样子是快不行了！”

农妇看着秦心抱着的王虎，有些动容，却还是转了过去，冷冷地说道：“他是生是死，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们想要救他，就去救；不想救他，就抛到野外喂狗，也免得脏了我这院子！”

“大嫂你想想，王大哥要是死了，雁子就没有爹了啊！”秦心说道。

“你不必拿思雁来说事，她之所以瞎了，还是拜这个畜生所至，我才不会承认他有做雁子父亲的资格！”

秦心背起王虎，对张莺莺说道：“疯婆娘，你去准备一盆水和一条毛巾，再拾几根干柴火来，我马上就给他治疗。”

秦心看了农妇一眼，她的脸上依旧是瘆人的冷漠。“大嫂，我只想说一句，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这是我走遍无数的路，得出的最珍贵的话，望你能够好好琢磨。”

秦心背起王虎，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农妇望着他背上的王虎，一滴眼泪不经意间悄然落下，赶忙用粗糙的手抹去，又恢复了僵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