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痛了就是个好的开端,说明他从那种混沌麻木状态中有点醒来,但还没有完全脱离懵懂,如果这时再加上两巴掌兴许就能解决问题。
可是我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个小道士,心就是黑不起来,举起了巴掌也只轻轻拍在他右肩上,没有打他的脸。
白天骄跟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他的脸上蒙着一层绿荧荧的光,眼皮半塌,嘴角有点歪邪,原本光洁整齐的一嘴白牙,现在都变得尖尖的,像要突出嘴来。
他的眼神根本不像认识我,嘴里在大喊大叫,叫我滚。
而我又不能跟他讲道理,此刻的他是听不进的。
正当我进退两难时蒋真媚到了。
她一看白天骄的形状吓得尖叫一声,躲到我身后,这模样跟白圆圆的反应一样,看来女孩子在受惊时会本能的往男人身后躲。
“王墨,这个人是谁呀?”蒋真媚在我身后问着。
“是你老公……不,是你男朋友。”
“是天骄?不是吧,我都认不出来了。”
“嘿嘿,他也认不得你了,他眼里只认一个了。”
“认谁?就是在下面唱歌的那一对女骚吧?”
“恐怕连她们来了他也不认的,他认的,是刚刚在这房间里的。”
“是什么人?”
“一位大姐。”
“什么样的大姐?”
我简单地描述一下那位女士的形态,但并没有讲其身份来历。
这时白天骄仍转身向着窗外叫:“快回来呀,你别走啊,你要走就带着我,别把我扔在这里……”
蒋真媚怒了,一步跳到白天骄面前,大声质问:“白天骄,你又看中谁了?是一个老女人?你是不是变态了,连老女人都要,有些男的饥不择食是太饥了,缺少选择,你呢是太滥了,都不分年龄和质量了呀?”
我正想把蒋真媚拉开但晚了,白天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朝她怒吼:“你是什么人,在这儿管我,你给我滚,滚出去,我要春春,你别走啊春春……”
蒋真媚捂着被打的脸颊,哭都哭不出,骂也骂不出的样子。
她愤怒地指向我:“王墨,你怎么不采取措施,容他这个疯样子?”
我说我不敢呀。
“你有什么好办法,只管用。”她撺掇我。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两巴掌上去。”
“打哪里?”
“脸上,左右开弓,一边一掌。”
“确定有用吗?”
“我师父用过这一招,应该是管用的。”
我说出这句才意识到失言,因为我居然提到了师父,那就是在向蒋真媚承认我拜过师学过艺,可我在她面前一直不承认的。
好在蒋真媚似乎没在意这一点,她的注意力是怎么快点把白天骄给弄醒,别这副丢人的样子。
“既然用过证明有用,那就快点用啊。”她催促着我。
我灵机一动怂恿她:“我实在下不了手,还是你来吧。”
“为什么你下不了手?你不是男子汉吗?男人不是最喜欢打人吗?”
“小姐姐,我还是个宝宝呢,未成年,再说我就在他家公司打工,做了最最没地位的杂工,职工哪个见了老板不怕?他是小老板照样管得着我,前几天他说我早上迟到要扣我两百块,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要是现在啪啪两耳光上去,他醒来后要扣掉我两个月工资,我不是惨了?”
蒋真媚被我撺掇起来,扬了扬胳膊说道:“那好,我来吧,只要能打醒他,我媚媚豁出去了。”
她举起巴掌朝着白天骄的脸打去。
但巴掌还没落到白天骄脸上,突然从窗外飞进一个东西,拍在蒋真媚的眼睛上。
那是一只袜子,红色的袜子。
它飞来的力度不大,可是贴到了蒋真眉的眼睛上,让她看不见了。
她嘴里叫着啊呀啊呀好臭,手乱抓着,把袜子抓在手上。
看清是一只红色的袜子,她气得大骂:“哪个缺德冒烟鬼啊,把一只臭袜子扔进来。”
她要把袜子往窗外扔,被我劝住了,这一定是那个女僵僵扔来的,是一种严重的警告。
“算了蒋小姐,我们还是撤吧。”我说道。
我的手还揪着白天骄的皮带,他已经不再那么凶悍,却依然张着两手朝向窗外,好像要蹦出去一样。
蒋真媚指着他问我:“我们走了,他会怎样?”
“可能要爬窗的。”
“这里是五楼呀,他爬到窗台上又会干什么?”
“向外蹦吧,我也说不清。”
蒋真媚的怒气又冲上来,质问我:“王墨,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心慈手软呀,为什么你不直接动手呢?”
我觉得这个时候再要迟疑不恰当了,就点点头:“好吧,他是你对象,你都不心疼,那我还心疼什么,我要打他了。”
“对,不要再犹豫,该打的时候就要打,打是为了救他嘛。”
我把白天骄往里一拉,我再举起右掌朝他左脸颊拍去。
在我手掌一扫时就见窗外飞进个东西来,我立刻用左手一接给接住,是另一只袜子,依然是女人的,只是花色的了。
我是两手同时使唤,左手接着臭袜子的同时右掌就拍到白天骄左颊上去了。
白天骄挨了一掌后竟然一把抓住我右手的手腕了。
这时我才知道不好,我省了一样事情,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念咒语和谶语。
没有这两样的使出,打巴掌是不一定起作用。
而现在我感觉得出来白天骄要反击了。
另一掌就不用拍了。
可是有蒋真媚在面前,我能当着她的面念咒语和谶语吗,那只能完全展示我小道士的身份了。
想办法将她支走。
白天骄挥着两手要想扯我的头发,我一边招架一边朝蒋真媚喊:“快去弄两块老姜来。”
蒋真媚一愣问:“到哪里去弄老姜呀?”
“下面的饭店厨房,快点去。”
“一定要用老姜吗?”
“对,两块老姜再加一根大葱。”
“两块老姜要多大,一块切开成两块行不行?”蒋真媚还在追问着。
“哎呀,当然行,只要是两块就行,快点呀,我撑不住了……”
蒋真媚吓得答应一声掉头跑出房间去。
我一边招架着白天骄的乱掌乱拳,一边往后退着,尽量把他引到离窗口远一点的地方。然后我也顾不上摆d型手法了,嘴里念起咒语,然后急急诵着谶句:
“万物冲撞皆自缘,无缘无故莫作怨,错结孽根宜早断,昏者醒,愤者平,我作和佬两相解。”
然后也不喝疾,对着窗外喊了一句:“你去,他宁。”
两手在白天骄的两肩上轻轻一拍。
挥舞乱拳的白天骄一下子停顿,然后是扭曲的脸形慢慢舒展,脸上的绿光也一点点淡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又环视一下房间内,问我道:“王墨,这是在哪里?”
“拿卡迪。”
“好像是宾馆房间吧,几楼?”
“五楼。”
“为什么要五楼,是你开的房间?”
我摇着头,“是一个女士,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白天骄呆着回想一下,摸着脑门讷讷地说:“好像真有,她把我叫上来的,可是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叫我上来。但你又怎么会也在呢?你也是她叫来的吗?”
正在这时蒋真媚匆匆地奔进来,把两块老姜和一根大葱塞到我手里,嘴里叫着:“快点快点,是不是要给他吃的?”
白天骄看着蒋真媚问:“媚媚,你也在这里?”
蒋真媚还不确定白天骄是不是正常,她小心地躲在我身后问:“天骄,你认得我了?”
“你搞什么名堂,我怎么不认得你?”白天骄的目光充满疑问,看看她又看我。
我对蒋真媚说,天少已经好了,没事了。
蒋真媚还不放心,直到确定白天骄确实已经恢复正常了。她一下子就怒火冲天,哼了一声背过身,“天骄,你真过分,竟然约个老女人在这里开房。”
“什么?我约了老女人?开什么玩笑,我跟寒衿暖衿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她们小时候家里穷差点辍学,是我老爸资助了她们读完初中的,她们认我做哥哥,你居然骂她们是老女人?”白天骄很不满。
蒋真媚直指他的鼻子,“我不是说她们,是说那个三十多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