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有立刻出声,紧张地盯着屏幕,把播音员的每个字都听进去。
播音员说:“等警方接到报警赶往出事地点,发现一辆大巴已经坠进山涧中,当时岘嵬岭一带刚好下起大雷雨,由于山洪暴发,原本水量不多的山涧水量猛涨,那辆坠涧大巴被没入水中,使得救援难度大大增加,目前有关单位正组织力量进行抢险,但据估计里面的乘客已经没有了生还者。我们的记者在现场采访了司机,据他说……”
画面上出现了记者采访司机的镜头。
褒姐哎呀了一声,“茅哥快看,你认识他吗?”
正是上次出事的那个家伙。
画面底部打出“庞选薰,大巴司机”字样。
我紧紧地盯着他,要听他怎么说。
只见司机一脸紧张惊惶的样子,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一句话要分几段说出来,他大概的意思就是,当时车开到岘嵬岭的盘山道时,他感觉车子出现了故障就把车停到了路旁,他跳下驾驶室,弯下腰察看车的底盘,但突然间车子发生了移动,他急忙想跳回驾驶室去制动,但已经来不及了,车子还是移出路基,滑下坡去,坠入山涧。
记者问道:“庞先生,你当时停车时是不是没有停好?”
庞选薰很肯定地说:“停车没问题,你们都可以看到,停在这里没有坡度,车辆本不会发生移动的。”
“你把档位放好的吗?”
“空档上。”
“有没有拉好手刹。”
“当然拉了。”
“那按你看,为什么车辆会发生移位,是什么导致车辆滑出路基落坡的呢?”
庞选薰似乎挺迟疑,一副有话难以言说的为难相。记者鼓励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不用那么担心的。
“这个地方,挺怪的。”庞选薰说道。
“怎么怪?”
“你听说过有关这里的传说吗?”庞选薰居然反问。
记者点点头,“听说过,这是一段事故多发地带,就在半个月前,你就在这里发生过一次事故了,对不对?”
庞选薰没有否认地点点头,“你们可以问问警察的,他们都知道这里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事故,所以,这个地方是不是有怪异的现象存在,真的不好说。”
“你是说,这里的地理环境,容易导致事故的发生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很多人都这么说,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近来连出两次事故,我有点相信了。”
记者问:“那你认为这里存在什么样的因素呢?”
“我怎么能乱说呢,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好好地把车停着,怎么就溜坡了呢,明显不合常理呀。”
记者是个年轻小伙,有一股要追问到底的劲头,把话筒伸到庞选薰嘴边问:“在你手上发生了两次事故,好像情节都差不多,你是不是怀疑,这个地方有某种灵异的东西存在?”
庞选薰立刻摇手,“不不,我哪能这么说呢,不能吧,我只是觉得这地方有点怪。”
记者感觉出这个司机是个老滑头,就转换话题问:“上次你也在这个位置让车滑坡的吧?”
“不是我让车滑坡,是车子自动滑坡。”庞选薰更正道。说明他对每一句话都很小心。
“上次发生事故后,你后来说是空车,没有载客,所以事故的后果只是损坏了车辆,经过打捞维修后又可以继续使用,而你也只是被罚了五百块钱。那么这次坠车,车里有多少名乘客?”
“没有。”
“怎么,也是空车?”
“对,车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下车检查,空车滑出去落涧的。”
记者朝山涧里指了指,“那就是说,不会有死者或伤者了?”
“空车嘛,里面没有人,哪会有人受伤,更不会有人死的,对吧?”庞选薰强调着。
画面切换到记者正面,“那么通过这次对司机庞先生的采访,我们了解到他驾驶的是一辆空车,里面并无乘客乘坐,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虽然出了事故但不会有死伤者,事故的程度就相对轻了。当然有关详细情况,要等车辆打捞上来,我们再作详细报道。”
新闻采访就此结束了。
褒姐把音量又开小,问我道:“茅哥,你看到了吧,上次坠车的是他,今天居然又发生了一次,他怎么老是出这种事故呢?”
“很明显嘛,他是故意的。”
“我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制造尸体。”
“上次那事故,死了十二个,后来他居然会称那是一辆空车,里面没有乘客,那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怎么会有人相信他呢?”
我冷笑一声说道:“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上次我和你都看到了,他还有一个助手的,他们开着面包车到山涧下拉尸,他一个人搞不定的。”
褒姐问:“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人在帮他?”
“不是帮他,本身就可能是一伙子的人。”
褒姐感觉吃力地说:“我也怀疑他不是一个人在制造这种事故,可是想起来真的害怕,我都不敢往下想呢。”
“我也不敢想,但当时你我都亲眼看到了,他们把面包车开到易尸市场去了,当然我没有亲眼见到那十二个尸体出现在摊位上,倒是你告诉我,他已经转手给贩子的。”
褒姐说这是肯定的,那十二个尸体就是被司机和助手拉去了易尸市场,以最快的速度出货给了贩子,由贩子在市场内零售。
然后褒姐很不解地问:“上次的事,就这么处理了吗,他就不担心有一个活着的乘客吗,居然敢对着电视说那是空车,没有一个乘客,他以为你不看电视?”
我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他的胆量,完全胆大包天,他敢这么说,是有两个目的,一是为那次事故打掩护,轻描淡写把事情搪塞过去,二是他要找我呢。”
“他是有意在电视上这么讲,就是希望你露面去揭露他吧?”
“对,他现在不知道我在哪里,如果我看到电视要揭示事实,那就正好,他算找到我了。”
“是不是要对你下手?”褒姐好像挺担心的。
“应该有这个企图吧。”
“那你怎么办?”
我站起来说道:“我也没想好。现在咱们去现场看看吧。”
“可这个事故是出在白天的,现在夜里了,去那里还能看到什么,又碰不到他了。”
“如果是白天,我去了没用,正是因为现在是夜里,我想去看看,那辆车坠下去,到底死了多少人。”
褒姐同意了,因为她知道我的本事在夜里才显现。
我们匆匆出门,进入小巷,听到后面有人在哭。哭得还挺伤心的。
褒姐在我后面问:“茅哥,是不是去看看?”
我警告道:“别回头,回头就是麻烦,我们要去办某件事,就要专心去办,不要被枝枝末末的拖累了。”
褒姐说声好,一边跟着我走,一边夸赞道:“茅哥,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稳重了。”
我却心里说,稳重啥呀,我倒在着急自己还是个小小少年,别人眼里的小屁孩,比如在那个公交司机庞选薰眼里,就因为我是个未成年人,所以他一点不忌惮我,如果我是个成熟大汉,他在电视前就不那么无所顾忌,肯定要低调一些。
还有那些脏东西,可能也因为我没成年,所以敢在我面前嚣张,隔壁那四个王八蛋不就是这样吗?
不过我知道,后面弄内哭的不是他们,是女人的哭泣,这一带冤魂不少,什么样的都有,如果我都要关注的话不是要累死。
我们踏着月光前往岘嵬岭,并没有走上公路,直接就拐到山坳,向着坠车的水涧那里走。
但褒姐还是嘀咕道:“前面就是见鬼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