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化厂会议室，气氛无比的凝重。销售科的赵经理头微微低着，一脸的惆怅和无奈。
许大脑袋想调动一下积极情绪，但没人搭理他。
“都说说吧，踊跃发言，眼下这个情况咱们怎么兑付过去。”许大脑袋道。
赵科长抬起了头道：“许总，不是兑付，是尽最快的办法找到配方，推出跟洁神一样的新产品，我们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嗯嗯嗯，赵科长说得对。”许大脑袋喝了口茶，点头道：“但是，有些言过其词了，昂，咱们呐，毕竟是大厂，背靠国家，还没有到能不能活下去的地步。”
赵科长拳头攥起来，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压下这股情绪后，道：“许总，咱们厂最走量的是黄油皂。自从洁神公司推出透明皂之后，咱们的黄油皂直接卖不出去了。厂里现在还有两万多箱堆在仓库呢！还有，咱们已经改制，需要自己盈利养活自己，那个铁饭碗的时代过去了！”
“没了黄油皂，那咱就加大其他产品的力度，比如洗头膏，润肤霜之类的。”许大脑袋道。
提到这个，赵科长更来气了，道：“许总，现在是夏天，润肤霜用得少，一天才出几箱？洗头膏也受到波及了，洁神的洗洁精，有的人拿来洗头，效果比我们的洗头膏还好用。”
许大脑袋没话说了，摸着头想不出任何办法。
“许总，您说句话。我们厂现在接近两万人，每天的费用巨大，这一个星期下来，每天都在赔钱！再这么下去，我们离倒闭不远了。”赵科长道。
“我有什么办法？难道去蒋丞那里去偷配方？”许大脑袋被逼急了，道。
一提到蒋丞，众人齐刷刷看向正在剪指甲的伊莉娜。
“看我干什么？你们不会想让我去要配方吧？”伊莉娜咯咯一笑道：“少做梦了。我宁可辞职在家当富太太，也不会傻到去拿自己家配方来。”
这一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要不是蒋丞，青化厂能落到这个田地？
“赶紧滚，回家当你的富太太去。还真以为蒋丞现在能要你？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熊秉中火道。
众人群起而攻之，伊莉娜完全不在乎。她已经想好了，蒋丞发财了，她马上辞职回家当全职太太。她认为，只要自己洗心革面，再加上父母在一旁撮合，他们两口子一定能重归于好。
许大脑袋看向伊莉娜，自从知道蒋丞发财后，这死妮子最近连一手指头都不让碰，更是扬言要离开自己，这让他分外难受。
想回家做富太太？没门！老子有的是招治蒋丞！
许大脑袋挥挥手，压下所有人道：“都别吵了，我自有办法。你们看着吧，洁神不出两天，立马完蛋。”
赵经理一愣，追问道：“许总，您有什么办法？难道您能找到配方？”
“别管了，反正我有治蒋丞的人。”许大脑袋说了声散会，夹着包走了。
赵经理叹了口气，这是市场竞争啊，不是谁治得了谁！百姓不会因为你人脉广，就来买你的东西，治标不治本啊！
“老赵，精神点，凭蒋丞那小子，想干倒咱们，不可能的事儿。”熊秉中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赵经理看向熊秉中，苦笑一声道：“老熊，你看着吧，要再这样下去，下个月，我们的工资就开不出来了。再下个月，继续拖欠。产品卖不出去，拿什么发工资？半年之后，倒闭清算。你我都要下岗了。”
熊秉中心中一寒，想起了蒋丞那句话。
我早晚让你们都下岗！
“有这么严重吗？”
“改革是为了什么？南方都在围着市场跑，而我们呢？还在固步自封，总认为市场在我们手中，我们生产什么，你就得买什么。现在不是供给制的时候了，百姓有很多选择的！”
“那怎么办？光等着许总？”熊秉中道。
赵经理深吸一口气，默默点头道：“我来想办法吧。”
“好好好，就拜托你了。”熊秉中虽然害怕下岗，但自己能不担事更好。这也是国企的通病，一个比一个懒。
赵经理拿起销售报表出了会议室，背影上带着一种决然。
许大脑袋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了供销公司张经理的电话。
“喂，老张吗？我老许，青化厂的。”
“哎哟，许总，好久不见啊。咱们厂的那批原料，什么时候给结一下？这边要查账了。”张总道。
许文茂暗骂，就知道钱。
“放心，这月一定给你结了。对了张总，你知道洁神吗？”
“当然。它的货也是我们供应的，怎么了？”
“那你可发了，洁神最近卖得很火啊。”许文茂道。
“还行、还行。”张总笑道。
听得出来，张总最近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有个事想求你帮帮忙。”
“什么事，说。只要不借钱，啥都行。”张总道。
“不借钱。张总，您也知道，最近我们让洁神给打压的喘不过气来，我想请您帮个忙，压一下他的货源，您看怎么样？”许文茂道。
“什么？！老许，你知道洁神一个月用料多少吗？我压他，吃饱了撑的？”电话那头，张总要不是给许文茂面子，直接开骂了。
“听我说。张总，蒋丞那小子给你多少回扣？我出双倍，只要压他一个月就行了。”
“没回扣，我为人民服务，要回扣那不犯错误嘛。”
“切，谁信呐。张总，他的货源全在你手里攥着，您稍稍给点颜色，他能不孝敬您一些？您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一月就领二百来块钱，您心里高兴？轻轻用点劲儿，蒋丞每月不给个千儿八百的，这日子多舒坦。”许大脑袋道。
“别扯了，没空，忙着呢昂。”张总把电话挂了。
许文茂把电话挂了，露出轻蔑的笑容。他了解老张，这是个铁公鸡，家里俩儿子都没结婚，正是用钱的地方，他不信这家伙不动心。
电话那头，老张也撇嘴笑了，心说许大脑袋，你拿老子当枪使呢，你以为你是谁？
不过，最近那个蒋丞的确挺发财的，主动把月底之前的帐都结了。给他供这么多料，这小子也不表示表示，没把自己放眼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