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玉的闺蜜请庄达运和小玉吃饭,饭后送了小玉她们两把伞,作为结婚礼物。这事让庄达运非常不理解。小玉似乎也帮着闺蜜做了解释,但看庄达运还是有点忧心忡忡,于是就安慰道:“别多想啦!别人都说我们是很般配的一对,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心骨,什么事都听你的,咱们好好过日子,一定没有什么问题的!”
事情既然发生了,也只能谨慎为之。这时,庄达运腰带上的手机响了。庄达运掏出来一看,是小汪打来的。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的?
庄达运也没有回避,当着小玉的面接了电话:“喂,是小汪吗?”
“庄大哥,您还记得我哇!”
“当然记得啦!什么事?”
“我想请你吃饭,今晚有空吗?”
“哎呀,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等有空的时候,我来约你。”
几句对话,小玉听得清楚。庄达运挂断电话后,继续走路。小玉见庄达运没有解释,也就没有多问。领了证之后,小玉放心多了,若是前一段时间,小玉总要问几句来电人的情况的。
自小玉搬来与庄达运一家住在一起,庄达运母亲很是高兴,后勤保障工作做得尽心尽力,对这位年轻漂亮的儿媳妇十分的宠爱。看小玉每天早上要七点出门,走路去上班,就一早把鸡蛋泡炒米弄好,先让她吃一碗,暖和起来,再去单位吃早饭。
下午下班后,庄达运母亲已把晚饭烧好,全家早早地吃罢晚饭。然后,庄达运和小玉一起带着儿子去逛超市。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庄达运母亲虽累但打心里高兴。
庄达运和小玉计划,先给双方单位发些喜糖,算是一种结婚宣告。为了表示一种心意,庄达运还利用周末,带小玉去了一趟南京,给小玉买了一根带钻石的项链和一个钻戒,算是一种订婚习俗了。庄达运清楚地记得,以前和小雨结婚时,根本就没有这个条件。好在三十岁的时候,给小雨买了一个小的纯金项链。现在的黄金首饰,根本就没有人看了。时代在变化呀!
按照风俗习惯,还得有个仪式。庄达运跟小玉提出从简办事,小玉问:“怎么个从简?”
庄达运道:“喜糖发了,就等于官宣了。请客吃饭一事,我想缩小范围。”
“可以啊!我单位可以不请。”
“我想请客只限于亲戚和少量朋友代表。”
“行!”
庄达运就掰着手指算了算双方亲戚,小玉不打算扩大到老家,就父母、姐姐和弟弟家。庄达运这边排了一下,估计四桌。“我想把请客放在春节里进行。”庄达运建议道。
“可以,现在年前都比较忙。”
期末将近,工作上的事的确比平时多许多。庄达运不是上午去办公室、下午去教室,就是反过来。小玉早上出门,天黑才下班。中午基本上就庄达运和母亲在家吃饭,儿子中午经常去学校,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就一起吃食堂了。
自申办了本科专业并有了专业学生后,学院的事情特别的多。虽然学院有专门的学生工作副书记和副院长,但很多对外接洽以及联络的工作都需要院长或书记出面。晚上的应酬也多起来。比如专业学生的实习,就得找市里或钢厂的相关单位。现在的社会,都很现实。请别人帮忙,第一道程序就是请客吃饭,只要吃好喝好,工作才可能有进展。好在学校不像企业,总体还是比较清明的。据说企业就得讲求“三陪”了。
一个周末,为了英语专业学生能够去市外事办和外贸局等相关部门实习,只好把几个单位的一把手请来喝酒。七个人,共喝了八瓶,硬是把几个单位的实习协议在酒桌上给签了。席间,庄达运还让自称酒校校长的外贸局局长给封为酒校教务长。
一天中午,庄达运和母亲正吃饭。母亲道:“这小玉看来也是有个性的人。”
“怎么讲?”
于是,庄达运母亲就把前一天下午,小玉提前下班了,然后在房间里打电话的事进行了描述。根据电话内容,好像与单位一同事杠起来了,而且火冒三丈,十分的凶猛,跟表面上的小玉,完全是判若两人。
庄达运觉得,企业里,女孩子泼辣一些,免得受别人欺负,也是有道理的。
小玉下班回来的时候,庄达运发现她有点不开心。虽然吃饭的时候,也有交流,脸上也偶尔露出笑容,但看得出来,多少带有几分伪装。小玉虽然没有说出问题所在,但庄达运心想,还是需要问问情况,以示关心嘛!
晚上散步时,庄达运就试探性地问道:“你们这几天在忙什么呢?”
“不说便罢,太气人了!”
小玉就把前一天下午的事叙述了一遍。她们厂管辖着所有分厂的供水系统,她们这个科室专门是负责各分厂水泵房的监管。每个水泵房,都设有一个站,副科级编制。每个站都有一个站长和几名工程技术人员。其中一个高炉泵站的李站长,前一年升高工职称时,泵站出了一次透水事故,公示期间,遭人匿名举报后,职称没有通过。今年,又到报职称的时候了。他对小玉她们这个科室非常“感冒”,经常报修。前天上午,又打电话到厂部办公室报修,厂部办公室就请小玉她们科处理。科长这次安排了小玉下午去查看。她下午两点一上班就骑着自行车,跑了七八里,到了李站长那里。没成想,却找不到李站长本人,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同事中有人悄悄地告诉小玉,几个人中午就出去吃饭了,肯定是打牌去了。
小玉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见到人,就给科长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就回去了。
小玉到了单位,刚坐下,厂长办公室直接把电话接了过来。小玉一听,原来李站长回到泵房,听说派人去查看,没有找到他,就回来了,一头恼火,直接把电话打给了一把手厂长。据说他跟厂长走的比较近,经常去厂长家,陪厂长打牌。他不如实说自己不在,反说自己下去检查,让小玉等一会,却遭到小玉拒绝。真是恶人先告状!
科长后来出面协调,让小玉再去一趟。小玉在去之前,直接给李站长打了个电话,问他当时在不在泵房。李站长听小玉的口气,见面肯定要和他对质。他就谎称自己此时不在泵房,要小玉第二天上午去。
下班后,小玉想想也觉得气人,又给他打了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诬告别人。李站长支支吾吾,还说他没有诬告任何人。今天上午,小玉又过去了,那位李站长还是不在,不过这次安排了一位老师傅接待了小玉。小玉检查了泵机和水阀,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那位老师傅最后道出了实情:主要担心这期间像去年那样再发生事故。
小玉一天心情郁闷。因为今年,小玉也想报高级工程师,这单位政治生态就这个样子,很难做到公平公正啊!
听完小玉的叙述,庄达运知道了小玉的难处,就安慰道:“哪个单位都有好人和坏人的,自己行得正,做得正,最为重要。”然后,庄达运提议,找个时间,请他们厂长聚聚。
小玉听了颇为高兴,遂建议道:“可以请小施出面邀请!”
“她和厂长关系好?”
“不一般的好!”
“那你就请她约请一下嘛!”
经过庄达运的开导,小玉紧绷着的脸又开朗起来,对庄达运的依偎更加贴近。“你真能理解人!”小玉动情地道,“嫁给你是嫁对了。”
其实,庄达运认为,这是夫妻正常的关爱,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相互包容,是夫妻双方应该做到的。但对小玉来说,很长时间,没有这种关爱,缺少这样的关心,加上小时候就有委屈,第一次婚姻后又受到许多不公,对比现在这样的状况,当然是倍感温馨了!
几天后,一个下午。小玉下班回来时,庄达运已经到家。庄达运母亲炖了只老母鸡,等着大家回来吃饭。庄达运感到,小玉又有些不高兴。
吃完饭,庄达运简单问了问小玉请厂长的事。
“正为这个犯愁呢!”
“怎么说?”
“今天上午,小施跑到我办公室,说她前一天碰到厂长了,说了你想请他吃饭一事。厂长一口就回绝了,说最近太忙,晚上都安排不过来!”
厂部每年都有评奖、搞职称的,如果事先不跟厂长沟通好,报也白报。这已是大家都熟悉的潜规则了。
“小施后来建议,我们直接到他家去。”
“那需要送些什么东西呢?”
“一般就是高档烟酒了。”
“两瓶五粮液,外加两条中华烟?”
“那应该差不多了!”
庄达运心想,这个厂长是在“拿桥”啊!请吃饭,都没有时间?庄达运看到小玉愁闷的样子,有些不忍;另一方面,觉得这个厂长也的确有些嚣张。难道自己就无计可施?
白天上班的时候,通过打听,得知小玉她们的厂长曾经在钢城大学进修过,准确地说,是钢城大学早期举办的大专班毕业生。庄达运直接找到化工学院的老院长。真是巧了,那位张院长清楚地记得,那厂长是他教过的学生,前几年,还请张院长去他们厂,帮助解决给排水方面的问题。庄达运把情况简要叙述了一遍,张院长也是个热心人,立马就拨通了小玉她们厂长的电话。
寒暄几句后,张院长把庄达运想邀请那位厂长聚会的事直接挑开了。那位厂长也还真给老师的面子,立即答应下来,时间由老师定。这厂长还真把老师当回事了。
张院长用一只手捂住话筒,低声问庄达运:“庄院长,你看哪天好?”
“那就这个周六中午?”
“好!”
就这么简单,张院长出面,把邀请厂长一事轻松搞定了。今天是周四,也就是后天了。
庄达运十分感激张院长的相助,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张院长办公室。临走时,庄达运还建议张院长,再邀请学院几位副院长一起参加,并特别叮嘱张院长把夫人也带上。张院长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大学也真有大学的办事路径,正所谓,小学校,大社会啊!
晚上,小玉下班回来后,庄达运即告知了约请她们厂长吃饭的事。对小玉来说,真是喜从天降,前面请好朋友小施约请,两个星期都没有搞定!
小玉看着庄达运,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爱意。半天,拼出四个字来:“你真伟大!”
庄达运看到小玉满脸微笑,似乎每一根眼毛上都露出满满的幸福感,心里也是特别的开心。
“不过,你要搞职称,恐怕一次吃请,还不能算数呢!”
“有了你,我什么也不担心了。”
自小玉搬进家门,这段时间正好是学校进入学期收尾工作。工作虽忙,但庄达运从未感到疲惫。一位外语教研室主任见到庄达运,开玩笑道:“庄院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您精神头真足啊!”
庄达运感到,从这段时间里大家相处的情况看,还是很不错的。小玉出门、进门,都会呼喊一句:“妈,我上班去了!”或者“妈,我回来了!”庄达运母亲总是乐滋滋地应和着。小玉和儿子说话,也是有说有笑的,没有一点见外的感觉。对此,庄达运感到十分的庆幸,早一点娶回来,和儿子多一些相处时间,也会增加很多的理解和认可。看来,这个想法和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虽然结婚证领了,法律上已经确立了夫妻关系,但按照民俗习惯,还得有个酒席,俗称婚宴。
一天晚上,散步回来。庄达运又提起举办仪式的问题。小玉认为,就这样,她已感到十万分的满足了。
庄达运还是坚持道:“结婚证是法律婚姻,婚宴是民俗婚姻。一个人结婚,一般情况下,都是需要这两种婚姻的结合,才算圆满。上次,我们已商量过把客人的范围缩小一些,主要放在亲戚上,即双方的亲戚,再加上好朋友或同学代表嘛!”
“都可以,反正我这边的亲戚不多,就父母、姐姐、弟弟。”
“好朋友呢?”
“我觉得可以不请,大家都不错,请一个,不请另一个,还得罪人!”
说的都很在理。上次提到婚宴时间安排在春节期间,具体哪一天呢?庄达运算了算,觉得初六比较好,前几天该拜年的拜年了,初六都能够抽出时间来。小玉完全赞同。
庄达运也正好想借此机会,谈谈家里的生活规范问题。在搬来之前,小玉也提到要不要缴伙食费的问题,说她爸爸还专门关注过这方面的问题,提醒小玉主动提出来。事实上,庄达运感到小玉蛮听她爸爸的话,很多事情,小玉还经常咨询她爸爸。想到这些,庄达运主动开口道:“哎,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就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按你说的‘中间还有你’。这样一个家庭,总得有个生活管理模式。原先,我们家的生活管理模式是这样的:我主外,儿子他妈主内。我负责每个月的家庭生活费用以及重大事项的开支,也就是说,儿子他妈妈的工资及挣的外快,都归她存储。家里办大事的时候,她拿出来补贴。”
“那你蛮开明的嘛!”小玉插道。
“是的。女人嘛,放点钱在身上,会感到踏实哈!”
“哈,我无所谓!”
“现在,你加入我们这个家庭,我想采用这样一个管理模式:即你的工资和奖金你都自己留着,我负责全家的吃、穿、用,如果不够的时候,希望你能够补贴一些。”
“那是肯定的。我这人比较看重人,而不是钱。有你们这样一个家,我感到非常的满足!”
“如果你同意这样,那就按照这个模式运行起来。不过,在家庭经济上,就以我为主了。如果你想来做管理的话,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担心你会很累。因为,我们家的门差户事也不少,特别是一些穷亲戚和穷朋友,你都搞不清,处理得不好,还会讨了便宜,落了怪。你看怎么样?”
“那是,那是,我最怕烦神的了。这次过来后,每次回家,我爸爸就叮嘱我,不要多管闲事!有吃有喝,就该满足了。一定要知足常乐!”
“是嘛!看来你爸爸最懂你!”
“哈哈!以后就是你最懂我了!”
庄达运强烈地感到,不论是平时的交流,还是对待新生事物的看法,两人都能够谈到一起,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感情越加笃厚。只是庄达运隐约感到,每当在需要作出什么决定的时候,小玉总显得在尽量克制自己,有些小心翼翼的滋味。
正当两人沉醉于蜜月搬的生活之中时,小玉单位的一份体检报告,把两人吓得不轻。根据体检报告提示,说小玉右下腹内有个包块,鸡蛋大小,需要去医院进行穿刺检查。一提到什么包块,对庄达运来说,头皮都发麻。这包块可不是儿戏的,说不准就是大病的前兆啊!
于是,庄达运立即通过钢厂医院的学生联系专科医生,周一早上就带着小玉赶往医生办公室。医生又是用听筒听,又是用手摸。弄了一会,建议做个肠镜。这做肠镜是要先预约,然后空腹,清肠后才能做。可庄达运等不得太长时间,就跟医生商量,能不能第二天就做。看在熟人份上,医生答应第二天下午做,要求提前一天不进食。
周二中午,庄达运一吃完中饭,就打滴带着小玉去了约定好的医院。因为熟人介绍,就没有挂号,直接去了肠镜室。
庄达运在肠镜室外面是坐立不安,心里多次质疑命运,为什么自己这么命苦?难道又会是什么不祥的厄运要降临了?
约摸过了四十分钟左右的时光,里面有护士出来喊小玉的家属。庄达运立即迎了上去,问护士情况怎么样。护士道:“等会看医生报告!”
这时,小玉蹒跚而出。庄达运赶紧走上去,扶着小玉走到门口,并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庄达运安慰地问道:“没有多大问题吧?”
“听医生说,没有多大问题,包块不在肠子里。”
虽然不在肠子里,还是有这个包块啊!庄达运怕刺激了小玉,也就没有再问。休息了一会儿,报告出来了。庄达运拿到报告的时候,正好那位朋友介绍的医生也出来了。他跟庄达运解释道:“这个包块,很奇怪。从外面可以触摸到,但肠道里面却看不到。通过肠镜仔细检查,我认为是大肠转弯处形成的,特别是体位压迫或饮食不当等原因,都会造成大肠转弯处过窄,就形成了所谓的包块。你们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消失。如果仍然在,看看有没有变大,如果还是这样,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医生讲的够清楚的了,但还是有个尾巴,让悬着的石头落在了另一块石头上了。在庄达运看来,仪器一检查,就应该清清楚楚,是不是包块,有没有包块,就应该是肯定的。
但庄达运知道,这医生也不是神,有时候也的确搞不清楚。就像以前,前妻刚发现腹部不畅时,医生就知道吊水消炎,根本没有觉得是腹水了。
这次还是找了熟人帮忙,如果一般不认识的人,医生不知道会怎么打发你呢!庄达运深有体会地想着,嘴里对小玉道:“这医院有个熟人,还真的不错。不然,你这包块不知道要弄出多少问题来呢!”
“是啊,”小玉低声道,“我以前一个朋友,也是体检查出包块。先说她是子宫肿瘤,后来又说是膀胱有问题。最后,她到大医院检查,贴了几贴膏药,就好了。”
临走时,庄达运十分诚恳地感谢了医生,然后搀着小玉,走到医院大门外,打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