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大都市代表了现代文明的方向和发展水平，因此，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们总有一种自豪感。不过，从实际生活看，也的确有很多的便利和优势。比如，购物，交流，看病等，都会给人们带来便利和实惠。

小雨在南京某大医院被确诊为癌症后，全家人情绪都比较低落。特别是庄达运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是怎么了？一年多前，继父就是因癌症而去世的。

庄达运清楚地记得，当时医院的医生就告诉他，癌症在国内就是一个绝症，无药可治。即使是医院的医生，大家也都是谈癌色变，避之不及！

现在根据安排，小雨在家等候南京那家大医院的通知，心里是多么复杂，就可想而知了！虽然结果还有待详查，但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由于床位紧张，必须排队，才能住上医院，进行彻底的查探。好在有朋友帮忙，直接找到了科主任，答应提前安排，这才有些宽慰。

为了做好住院并作长期治疗的准备，庄达运和小雨商量，让自己母亲过来，一来看家，二来给柯尔做伴。柯尔正在读高三，下一年七月份就要考大学，这段时间一般都被认为是人生第一关键期呢！

庄达运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诉说了小雨的病情，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旁的小雨，平时觉得属于女强人那种，没成想，这时也显得铁血柔情，默默地抽泣起来。

母亲在电话中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答应第二天下午就赶过来。

周三上午，庄达运赶到办公室，跟书记进行了沟通。书记十分同情，建议召开班子会，让庄达运把一些工作做个交接。

下午的时候，小雨从家里给庄达运办公室打来电话，说已接到医院通知，近日即可前往住院。

庄达运立即找了个私家车，预约好了出行时间。当天晚上，全家即进入“临战”状态：大包小包收拾了一通，也没有忘记给儿子和母亲的叮嘱。

周四一大早，庄达运陪小雨赶到都市的大医院，又花了近两个小时，才被安排住进了病房。看到住院部收费大厅人山人海的境况，庄达运才真正体会到一床难求的滋味。很多病人就躺在急诊室的走廊里，等候床位。看那衣衫褴褛的样子，就知道是来自农村的。每个病人旁边至少一位陪护，有的手上拿着一个大瓷缸子在吃方便面什么的。这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了，老百姓还这么贫穷，看病还这么困难，何时能有个头啊！不看病不知道，一住院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刚住下来，医生开的检查单，一个接一个被护士送到床头。按着要求，庄达运陪同小雨，满医院找相关检查科室，有的当场就做，有的是预约时间。楼上楼下，忙乎了一个下午。虽然感觉有些疲惫，心里也十分的紧张，但每次看到大厅里还有那么多患者没有病房，连检查的机会都还没有，心里又不免有些欣慰。

病房里规定，每床晚上只能有一位陪护。小雨的病房有四张床，本来好像只是三张，横头那张床只有床头挂了个号码，墙上没有牌号，显然是临时增加的。这样一来，房间里就显得特别的拥挤。好在晚上陪护只有小雨这一床有，其他床的病人可能是本市或家里还没有来得及安排陪护。

吃过饭后，庄达运帮着小雨泡了脚，然后洗脸漱口，看时间还早，就建议到病房外面散散步。在门道处看到有人在打电话，那电话机就挂在墙上，只要塞进硬币，就可以拨号了。庄达运找了几个硬币，给家里母亲和儿子分别挂了个电话，还真管用，声音也很清楚，只是一块钱，讲不了几句话，就挂了。

医院规定，病房晚上九点就开始熄灯。熄灯前，庄达运到护士站花三块钱租了个简易躺椅。这样就在小雨的床边上，准备一起过夜了。

这么早睡觉，对庄达运来说，还真是第一次。平时在家，哪天晚不都要到11点后，才忙着洗洗刷刷的啊！偶然这么早睡觉，还真有点不习惯，睡不着啊！加上那个椅子小，不好翻身，越想越觉得难受。最后只好坐起来，动作还不能过大，怕影响小雨休息。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庄达运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环视起病房来，眼光落在了小雨的脸上。可能是白天跑上跑下的缘故，小雨感觉疲惫，很快就小呼起来了。

庄达运不自觉地看到小雨床头的那个小但显目的床牌号44。白天也没有在意，这晚上看到，心里又默默地念了一下，心里便“咯噔”一下。小雨今年也正好44岁啊！民间还有男怕三女怕四之说！看来，这个号码是个不祥之兆啊！

可转念一想，又能怎么样呢？找医生换一个？人家不说你愚昧落后？何况还是托人情才挤进来住上的！从这上面看，小雨有一劫啊！

庄达运心情更加沉重起来，想起与小雨恋爱，到结婚，已有二十多年。小雨对这个家庭的付出太多太多。这几年刚刚日子好过了，算是对以前一种愧疚的补偿吧！可也只是刚刚才有好转，这命运不是在开玩笑嘛！虽然小雨有脾气，特别是对庄达运母亲不够友好，可全身心都投在了小家庭上，吃苦在前，勤俭持家，哪一点也够不上这么沉痛的惩罚啊！但愿只是一次小小的告诫，让小雨能够顺利通过这一关吧！不管怎么说，明天要和医生再商谈一下治疗方案，无论如何，要用最好的药，给予最好的治疗，争取最好的效果！

第二天上午，庄达运陪着小雨做完了预约的几个检查项目，回到病房时，已快吃中饭了。达运抽空找了一下科室主任医生，一是报告一下做完检查项目的事，二来想询问一下后面的治疗方案情况。

蒋主任是位老资格，五十开外，齐耳短发，宽宽的脸庞，说起话来不急不慢的，有点像是北方人。当听到庄达运提出尽量用好药时，表示了不同意。她解释道：“你家老婆的这个病是很少见的，从目前的数据看，原发既可能在卵巢，又可能在子宫，现在还拿不准。但不管怎么样，先得把腹水给排了，然后再考虑手术。开始的药还不能太先进，以防出现耐药后没有替代药。我们打算明天就开始上化疗，两个疗程后再做打算。”

病人在医院，只能听医生的。何况庄达运也不懂医，见医生说得这么有理，肯定是千恩万谢了。好在还通过熟人介绍，比较的放心。庄达运虽然表达了尽量用好药之意，也是从个人感情考虑，一切当然得听医生的！

回到病房，病号饭已经送来了。为了给小雨加点营养，庄达运到后面的医院食堂专门买了份盐水鸭。回来后，小雨还开玩笑问：“有没有鸭屁股？”

“还鸭屁股？”庄达运也笑道，“可能就是那鸭屁股害的！”

下午的时候，护士长送来了用药通知单，据说医生准备给小雨上的化疗药，是一个联合用药方案，一个疗程大约需要八千块左右，加上这两天的影像和化验检查，估计两个疗程得要两万左右。庄达运他们来住院时，一把头交了一万元，估计还差一半。这跨省看病就是麻烦，在本市或本省看病，学校有转账单，填写好一式四联的转账单，医院直接向大学要钱，不需要个人缴费了。

但这跨省，就不行了，得要个人到单位医务室填写申请，然后报批，再到财务处借出现金，拿来医院。出院时，凭发票到单位报销冲抵借款。程序既复杂，又耗时。

庄达运就与小雨商量，等小雨上完第一个疗程的化疗后，自己回去一趟，请小雨姐姐过来陪护几天。据说化疗的药主要在前三天，后面几天就是吊水稀释和根据身体情况补充营养。

化疗，顾名思义，就是采用化学药物进行治疗。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可是个新词。人们对这个新词既感到陌生，又感到恐惧。因为，它是常和癌症联系在一起的。可今天，面对这样的现实，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受了。

第一天化疗下来，小雨还能忍受，没有感到太多的不适，只是晚饭吃得少了些。可吊水时间真叫长，上午九点开始一直到夜里十一点才吊完。虽然上了无数次厕所，但一天没有解大便。

第二天化疗从上午十点才开始，主要等查过房之后，看看有没有必要增加或减少药量。吊水开始后不久，小雨即感到胃肠道不舒服，突然作呕。庄达运及时递上脸盆，小雨把早上的早饭基本给吐出来了。庄达运很快找到护士，把情况都做了汇报。护士又找医生，增加了止吐的药。中午的时候，虽然不吐了，但小雨不想吃饭。更麻烦的是病房的送饭车过来，小雨一闻到饭菜的味道，就连连作呕。常人闻到的饭菜是香味，而小雨闻到的却是无法言说的恶心味。这第二天，基本就是喝的茶水，有时候茶水多了都引起呕吐。

第三天，仍然不能吃。三天不吃饭，虽然也不觉得饥饿，但人开始发软，浑身无力。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啊！三天里，腹腔内已抽出近两千毫升的腹水，但由于没有排便，仍然感到腹腔不舒服。

从护士那里得知，化疗初期，反应大，说明病人对药物敏感，是有疗效的征兆。一般，第四天开始，就会好转。

晚上，庄达运给小雨用热水泡了脚，然后又用热水擦了全身，让小雨继续躺下来，并告诉小雨道：“护士说你明天就会好受一些，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小雨似乎不假思索地回道。

过了一会，庄达运启发式地问道：“你平时喜欢吃重口味的，要不要买条红烧鱼尝尝？”

小雨想了下，道：“要不你明天中午到后面食堂，看看有没有虾子炒辣椒？”

庄达运知道，这个化疗药是生火的，吃辣椒，肯定会火上浇油，但为了刺激小雨的食欲，增加蛋白质，也就答应了。

没成想，夜里两点左右，小雨感到腹部疼痛。庄达运赶忙从躺椅上起来，问小雨要不要叫医生。小雨让达运先扶她下来走走，担心是长时间卧床造成的。下床后，小雨突然感到要大便。达运要扶她出去，小雨说不行，来不及了。这时小雨腹疼加上便急，已经满头大汗了。庄达运急中生智，从床底下抽出脚盆，扶着小雨就地解决。

这人真是神，大便后，一切恢复了平静。肚子也不疼了，人也舒服了许多。难怪俗话有言：一日屎壳郎，憋得满心慌。这几日的屎壳郎，还不把人给憋成神经病？大便一分钟，浑身都轻松！

庄达运帮着小雨洗了洗，然后继续睡觉。没想到，后半夜，小雨睡得还真香，可说是鼾声如雷。不仅吵得达运没有睡着，连傍边的病人也都给吵醒了几次。

果然不出护士所料，第四天的时候，小雨感觉好些了，早上就有了胃口。吃了一小碗稀饭和一个肉包子。没有到中午，就感觉有些饿。庄达运到医院后面的卤鸭店，买了几只鸭翅膀。小雨很是喜欢，一边吃，还一边和其他病床的病人聊起天来。

第五天下午的时候，小雨姐姐到了。这样，庄达运整理整理就回家了。临走时，他交代姐姐：小雨味口不好，如果想吃什么就给她买一点或先订购一下。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庄达运乘坐长途汽车，赶到了家。简单与母亲说了几句话，又跑去办公室。几天没有上班，这单位的行政工作，不知道什么状况呢!

庄达运打开办公室的门，书记不在。自己办公桌上堆满了信件和文件。庄达运简单翻了翻，看到一封国家留学基金委的信函，打开一看，原来庄达运申请出国做访问学者的申请，通过几重审核选拔后获得批准。这倒是个好消息！但庄达运高兴不起来，赶紧装好信函，转身来到部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在里面看报纸，一看到庄达运进来，赶忙起身打招呼。庄达运就最近几天学校有什么情况进行了简单询问。

办公室主任姓裴，比庄达运大几岁，个头不高，人挺厚道。他立即向庄达运做了简要汇报。“没有什么大事”，裴主任最后总结道，“主要是外语和数学教研室有几位老师提出调动和出国进修的事，恐怕要待部务会开会讨论吧？”

“哦，是的！我来和书记合计一下！”

知此情况后，庄达运即呼叫了书记的哔哔机，等书记回复时，商讨第二天下午召开部务会的事。

过了一会得到确认后，庄达运让裴主任即刻通知了下去。

第二天上午，庄达运连着四节课，十二点二十分回到家，吃完饭，稍事休息，又匆匆赶往办公室去了。方书记好像中午也不回去，在学校食堂吃过饭，也到了办公室。见到庄达运，询问了小雨的情况。之后，告诉庄达运一个小道消息：“学校主要领导要把外语系和大外部与社科部合并组建文法学院”。

这个事，早前就传过，只是没有准确。这次方书记说可能已定下来了。这就意味着，成立了二十年的基础课程部就要解散了。

下午的会上，庄达运也请方书记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明确了当下几件事情：一是外语系已招收了第一届英语本科学生，马上一个学期下来了，还挂靠在化工学院代管学生工作，下学期如何安排？庄达运请方书记多花些时间与化工学院相关负责人保持沟通和协调。二是期末就要到了，教学常规工作请教学副主任多考虑，特别是考核环节，既要考虑教学质量，也要从学生实际出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光出监考“捕快”，要在提高教学质量的前提下降低不及格率。三是要根据基础部的年度工作计划，做好“迎评促建”的具体安排，特别是教学、管理等相关档案和数据的采集和归档等等。

叙述完这三个方面的重要常规工作后，庄达运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商量商量！”庄达运请办公室主任把几位要调动和读研的教师情况做了简要介绍。

几年来，庄达运深深体会到教师需要调动或进修的难处，尽量给他们开绿灯，但也得要有个章法。后来在庄达运主持下，定了个三条：1、在不影响学校的教学质量并完成基础部即各教研室安排的教学工作任务的前提下，教职工可以依法从事第二或第三产业；2、工作满三年即以上的教职工可以提出调动或升造申请，基础部根据教学任务排序推荐；3、凡符合学校有关规定，可以照顾两地分居的教职工，基础部将列出清单，分批申请解决。贡献突出者优先。这三条，还真不错，解决了不少的矛盾，特别是在青年教师心中，使大家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本来调动和进修的教师，只要教研室同意，基础部部务会对照条文过一下就可以了。可是这次有点特别，五位教师中，四位年轻教师都是大外部的，同一年进来的，都要求报考研究生，工作也都满三年了。教研室都签了意见，但总体看一年走四位，加上新建专业需要师资，恐怕下一年教师吃紧，方书记倾向同意一半，即两名。但这又会引起矛盾，怎么排名呢？

这时，庄达运不免想起自己当初报考研究生的情况，被别人限制的滋味是多么的难受。于是，庄达运道：“我们以前定过规矩了，虽然留有排序推荐这个余地，但真正到了教师头上，我们最好还得从教师的角度出发。再说，同意报考，并不等于就全部都考上了。即使都考上，到他们开学，还有半年多时间，我们可以及时招聘，及时补充嘛！”

这事就这样通过了，只留了个尾巴：不论考上考不上，四位教师都必须按时按质按量完成教学任务。

最头痛的是数学研究室的一副主任青年教师，前一年刚破格晋升为教授，现在提出调动。明显不符合本部规定，但这事也不好简单否决，得先要跟分管校长汇报，否则别人会说抑制人才等等，什么怪话谎话都会编造出来。最后，庄达运提出先汇报分管校长后再议。

散会后，庄达运问方书记道:“是不是那位教授想做主任，如果有此愿望，我愿让位。”“估计他也不一定搞得了！”方书记嘀咕道。这其实也有另外一层意思，就目前这个状况，那位教授是很难胜任这个基础部主任的工作的。不过，学校传出要把基础部拆散，成立数理学院，是不是真想考虑他来做数理学院院长？方书记明白庄达运的含义，又补充道：“谁愿跟他搭班子？”

第三天上午，庄达运又是四节课。根据预约，下午一点半，去分管副校长那里。洪校长还在那间办公室，见了庄达运，显得很高兴。先问了庄达运妻子小雨的病情，因为他夫人也经常和小雨一起去晨练，比较谈得来，对小雨的病情就有所了解。庄达运先表示了谢意，然后就把话题转到几位年轻教师进修和一位教授要调离的事情上。

洪校长听后，道：“那位教授调动的事，你们暂时不要同意，让他来找我。这家伙当初破格找到我，答应要好好干的嘛，怎么卸磨杀驴？不讲信用了？小庄啊，你来得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学校开会讨论过几次，要把基础部一分为二，外语系和大外部与社科部组建文法学院，剩下的成立数理学院。你在新组建的文法学院先任常务副院长，保留正处级。社科部的主任任院长，还有三年就退休了，你继续做院长。你看怎么样？”

庄达运虽然心里也有这个思想准备，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直接，而且是从洪校长嘴里说出来的。洪校长一直对自己不错，不仅关心自己的家庭困难，对自己的个人进步也是关怀有加。上次全校有一个“全国优秀教师”名额，是洪校长力挺给了庄达运。儿子上学，洪校长也是十分给力。这次虽然是征求意见的口气，但怎么也不好回绝啊！可如果接受这样的安排，也的确十分的窝囊！外语系已经成功申办了本科专业并且已经招生。自己虽然还不是教授，可做书记也是可以的啊！两个单位合并，两个一把手，正常情况下，一边一个嘛！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安排呢？！为了给洪校长面子，还是急流勇退比较好。想到这，庄达运随即应道：“洪校长，这么多年来，承蒙您器重，并给予了很多关心，我打心里表示感激！但从我家目前情况看，现在已不能再承担任何行政工作了。我请求辞去一切职务，当个老师吧！”

“小庄啊，你家庭遇到的困难，我们都表示同情。你我都是党员，在工作上，还得要服从组织安排啊！”

庄达运心想，这组织安排也忒有欠公允啊！但转念一想，洪校长既然出面，这面子还得给。

“洪校长，我说的也是事实，我担心因家庭而影响了工作。如果组织上觉得没有什么关系，那就听组织安排吧！”

“哎，这个态度就对了。不过，我也会把你的实际情况向大家说清楚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庄达运趁机会，也把收到教育部留学基金委同意选派自己去英国做访问学者一事作了简要汇报。洪校长立即给予充分肯定，并表示道：“学外语，就是要到英语国家去深造。我支持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你这恐怕是我们学校外语方面第一位吧？”

“是的。据我所知，今年全省外语的只有两位获批。”

“很好！你好好准备吧！”

“好的，谢谢洪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