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羽笑一笑,指着郝松子剑柄上的剑穗说道:“青结红蝶,华山一杰,这是华山派特有的暗记,而且还是身份的象征,道长想必是华山掌门飞天龙门下十大弟子之一吧?”
郝松子不禁肃然起敬,对这少年刮目相看,青结红蝶,华山一杰,是用来识别身份的,除了本派的弟子知道外,武林中只有和华山派很有关系的极少数人知道,这个少年知道,肯定和那些极少数人有着渊源。
他郑重说道:“是,贫道是排名十大弟子第二位置的,请问赵少侠师承何门?”
赵飞羽没有回答,岔开话题:“荒漠之野,难见人迹,道长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的?”
郝松子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苦笑说道:“是不是很狼狈不堪?”
赵飞羽点头:“实话实说,的确很狼狈。”
郝松子苦笑着:“经过一天的血战,没有战死,还有这副人的模样已经算不错了啊!”
他虽然说得有点儿轻描淡写,没有说出细节,但是已足够令人想象得到那是何等惨烈的一战。
赵飞羽皱一皱眉头,荒漠之野,郝松子和什么人血战一场呢?
他没有问,但唐茹梅却问了:“道长,你和什么人交手?”
郝松子说道:“大漠戈壁,还能有谁,我们是和蒙古军队交战,所以血战了差不多一整天。”
赵飞羽唐茹梅大吃一惊,蒙古军队骁勇善战,剽悍异常,可想而知那一仗的凶险程度和激烈程度了。
赵飞羽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郝道长,听你话里的意思还有其他人?”
郝松子点头:“是,还有我那几个师弟,都打散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赵飞羽说道:“吉人自有天相,郝道长的几位师兄弟一定平安无事的。”
郝松子笑一笑:“承你贵言。”
赵飞羽犹豫了一下,说道:“郝道长,本不该打听别派的事,但在下还是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郝松子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多谢两位的热情款待,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此恩此德郝松子不敢忘记,他日有缘的话,郝松子定必还恩,贫道还要去寻找失散了的师弟,在此别过。”
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突然有人给你一瓢水,一碗饭,你会怎么样?
这好比酷暑送冰,严冬给衣一样,大雨赠伞,暖在心头,令人记在心底的行为。
郝松子此刻就有这一种感觉,所以满脸真诚地拱手作揖,然后转身离去。
他从黑暗中来,又从黑暗中走了。
赵飞羽和唐茹梅目送着他的背影。
唐茹梅说道:“当中一定发生了大事,否则他们不会以卵击石的。”
赵飞羽说道:“我知道,但人家不说,我们又能怎么样?”
唐茹梅说道:“不是人家不说,而是人家赶时间寻找打散了的师兄弟,所以没有时间说。”
赵飞羽也不争辩,笑一笑:“你说得对,应该是这样,你也累了,进帐篷休息吧。”
篝火继续燃烧。
现在就剩下赵飞羽一个人坐在篝火旁。
他静静地想着事情。
唐茹梅已经进了小帐篷里休息。
他这是在值夜,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绝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危险万分,豺狼野兽,毒蛇蝎子,哪一种出现都很危险。
突然,他听到一阵阵响声,声音由远至近,由弱渐强,由隐隐约约变成清清楚楚,是一阵阵如雷鸣般的骤急马蹄声。
赵飞羽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从黑暗中如疾风般奔驰过来,顷刻间就到眼前,借着篝火的火光,可以看得清楚来的竟然是一队蒙古骑兵,而是是装备极好的精锐之师。
赵飞羽冷眼看着。
他已经猜到是追捕郝松子的蒙古军队了。
为首的军官是个四十开外的彪汉,一挥手,十几个士兵们迅速下马,拉开架势包围住赵飞羽,显得训练有素。
那军官上下打量着赵飞羽:“你是汉人?”
赵飞羽一脸鄙视:“能说如此流利汉语的必然是汉人,你也是汉人。”
那军官犹豫了一下,轻点一下头:“是。”
他不得不承认这事实,普通的蒙古人怎么可能说得了一口流利的汉语。
赵飞羽:“有何指教?”
那军官:“到关外干什么?”
赵飞羽:“采药。”
那军官:“可曾看见一个道士从这里经过?”
赵飞羽摇头:“没有。”
那军官说道:“小兄弟,千万别隐瞒不报。”
赵飞羽说道:“说没有见过就没有见过,问你一个问题,既为汉人,为何帮助夷人迫害自己的同胞,为何不解甲归田退隐山林?”
当年蒙古元朝兵败如山倒,被朱元璋的手下大将徐达率领的大军以势如破竹之势直捣黄龙,打到京城大都,蒙古大帝国立时大柱倾倒,土崩瓦解,回天无力,元顺帝只好率领残部退出中原,狼狈地逃窜回塞外,苟延残喘地偏安一隅。
在这批北撤的元朝人马中,其中有一部分是汉人,俱是身居要职的权臣、将官和大内侍卫。
在蒙古人入主中原的时候,将各个民族划分为五个等级,最大的民族汉族被划为最低等的民族。
汉人婚娶的时候,必须要把新娘送到当地的蒙古当权者享受完初夜才可以成亲,藉此来繁衍扩大族裔,对汉人实施高压霸道血腥的统治。
因此,汉人是很难成为叱咤风云统管一方的权臣贵胄的,所以这批人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同时担心害怕明朝的军队不饶恕他们为蒙古人效过力做过事,落得个枭首示众甚至抄家灭族的下场,故而宁愿远到塞外受大漠风沙之苦,也不愿投降明朝,更不愿隐姓埋名老死山林了。
毕竟视富贵如浮云、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不多,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是这种人。
这军官就是当年跟随元朝残部北撤塞外的其中一员,虽然他是蒙古军队的将官,但是躯体内流动的血始终是炎黄子孙的血,如今被赵飞羽一顿奚落,不禁叹一口气,说道:“如果可以这样,我还用得着跑到塞外来受罪吗?”
赵飞羽嘲讽说道:“那是你放不下心中的富贵梦而已。”
“小伙子,人活在世上,谁不想过得更好,你说是不是?”那军官笑一笑,跨鞍上马,准备带兵撤走。
就在此刻,后面跑来了两匹高头大马,跑在前面的是一位全身戎装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跟在后面的是个年过五十双眼阴鹫身材清瘦的老者。
全身戎装的中年汉子用蒙语说道:“邝将军,抓住那道士了吗?”
那军官连忙下马恭敬行礼,右拳紧握平放胸前:“禀王爷,还在全力追捕。”
那王爷喝道:“还不赶快搜索,耽搁什么?他逃不远的。”
那军官道:“是。”
那王爷忽然双目睁大,神情充满了惊讶,因为他看见拴在帐篷边的一匹马,这是一匹全身雪白不见一条杂毛的高大骏马。
游牧民族是一个爱马如命的民族,只要是好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更何况这是一匹绝世无双的宝马。
他连声赞叹:“好一匹宝马,好一匹宝马啊!邝将军,把那匹全身雪白的马带走。”
突然,他的眼睛更加光亮起来,变得闪闪发光的。
为什么?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挑帘而出的少女,借着篝火的亮光,这少女的容貌身材一览无遗,简直是人间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