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羽突然紧紧握住唐茹梅一双春葱般娇嫩的玉手,说道:“多谢你,陪我到处采药,令你吃了不少风霜之苦啊!”
他的语气充满了感情,因为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唐茹梅在被他捉住双手的时候,身体只觉得一震,整个心儿狂跳不止,全身血液沸腾起来,急速地流动,想抽手回来,却不由自主地反而握紧对方的手,生怕对方会突然放手似的。
这是怎么的了?
怎么会有如此反应的?
唐茹梅感到莫名其妙。
初恋的少女,当然不清楚这是爱的魔力。
唐茹梅只羞得由脸颊红到耳根,低下头来不敢目视对方,但是她心里却已经泛起幸福的感觉。
自打和赵飞羽相识到现在,这还是赵飞羽第一次这样握着她的手,再加上少女天生的羞涩心,怎么不到她感到害羞。
她全身一软,差一点失去力气倒进赵飞羽怀里,还好她把持得住,用最后一点力气坚持住,没有倒下。
杨春桃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然后无声地笑了,悄悄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进了帐篷里。
此时此刻,她觉得她不能再留在这里,这里也不容许有第三者的存在,因为太碍眼了,因此她要离开,虽然她年纪是小,但是却已经懂得很多人情世故了,她进了小帐篷里睡大觉。
赵飞羽和唐茹梅似乎毫不发觉杨春桃的离去,就这样手握着手对望着,两人的眼里满是深情。
赵飞羽猛然用力一拉,把唐茹梅拉进怀里,唐茹梅埋首在他的胸膛,露出幸福的笑容,赵飞羽勾起她的下颌,四目相对着。
两人听到彼此急速的心跳声,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就快跳出腔外。
唐茹梅星眸微闭,朱唇半张,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赵飞羽只觉得喉咙发干,正要吻下去,忽然,唐茹梅幽幽地叹息一声,凄苦说道:“药已采完,回到天山后你就要返回关里,是吗?”
赵飞羽尴尬地“嗯”了一声,点一点头。
唐茹梅放开赵飞羽的手,接着清唱起来:“咫尺的东南西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搁着别离泪。刚道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万里。”
这首小词令是元代著名戏曲家关汉卿的“沉醉东风”,描述了一对情人即将别离分手时候的情景,词中那凄苦的离情教人听了就觉得心酸。
歌凭词意,人借歌声,唐茹梅将满腔的柔情尽道出来,听来更觉凄婉动人。
赵飞羽明白她的意思,到时送行的人多,她只有趁现在只有两人相处在一起的机会以歌先来诉别衷肠了。
一曲歌毕,赵飞羽想讲什么,但喉咙像有东西卡住一般,说不出来。
他十五岁那年,开始跟随着师父到天山一带采药,自此每隔两年都要出关到天山一带采药,他们师徒俩每一次来都落脚在天山派里,因此结识了唐茹梅。
唐茹梅是天山派掌门唐杰忠的小女儿,比他小一岁,两人见面多了,互生情绪,都暗自喜欢上对方,只不过两人没有亲口说出来,告诉对方知道而已。
这次出关到达天山后,师父令他自己一人外出寻找一种罕见的药材,唐杰忠早就知道女儿的心意,于是借口赵飞羽不识路,派唐茹梅带着杨春桃陪伴着赵飞羽出来,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两人把握机会,共同去面对困难,磨砺两人的意志,增进两人的感情基础。
赵飞羽在这一刻,真的是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说得出心中的感受。
世间上什么最苦?
——离情最苦!
世间上什么最愁?
——为情最愁!
离愁,别恨,男女之间最微妙、最复杂的一种情感。
为什么?
因为只有相知的人,离开之时才有一腔的愁肠;因为只有相爱的人,分别之时才有满腹的恨绪。
唐茹梅满眼泪水,凄然地凝视着赵飞羽。
泪眼人看伤感人,使周围的气氛变得十分凄凉,就连在小帐篷里歇息的杨春桃也感受到那一股压得心头沉重的凄凉气氛,觉得鼻子酸酸的。
赵飞羽猛然有了一股冲动,他一把将唐茹梅拉进怀里,无言地拥抱着唐茹梅。
他用实际行动来说明了一切。
这举动比所有的语言来得还有效,还直接。
唐茹梅大感意外,可意外之后又感到惊喜,她心花怒放地无声笑了,紧紧地依靠在赵飞羽的怀里。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的拥抱。
咚咚咚、咚咚咚,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样响的?
这是两人的心跳声,如鹿撞般的心跳声。
两人的心情都是一样,既满心欢喜,又满怀忐忑,既热血沸腾,又紧张不安。
就在两人准备相吻的这一刻,远处传来一声喝彩:“好——!好一副金嗓子!好悦耳动听的歌声!”
唐茹梅赵飞羽一听,吓得立即松开手臂,慌忙站起来,然后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黑暗的夜色里出现了一条人影,向着这边移动过来。
人影近了,借着火光一看,来的是一个年过四十背着剑的中年道士,衣衫上染满了血迹,显然是经过一场生与死的激战。
他的神情很疲倦,也很落寞。
两人目不转睛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中年道士竖起大拇指做了个称赞的手势,说道:“姑娘的歌声真动听,唱得真好,让人有绕梁三日之感。”
唐茹梅盈盈施礼:“道长过奖了,那有道长说的这样好。”
中年道士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我拍错了马屁,结果却拍在了马腿,真是可恶之极。”
唐茹梅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
中年道士说道:“姑娘笑得真好看。”
仔细打量着道士的赵飞羽说道:“道长好风趣。”
中年道士的眼里流露出期望的目光:“风趣填饱不了肚子,我就快饿死了,可以给我一些食物充充饥肠辘辘的五脏庙吗?”
赵飞羽说道:“道长,请稍等一下。”
他打了一个眼色,唐茹梅会意,点一点头,进帐篷里,片刻拿出食物和水囊出来:“道长,我们还有几天的路程要走,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这是烙饼和熏肉。”
“谢谢,谢谢,能填一下五脏庙就够了。”中年道士接过,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唐茹梅看着他鲸吞牛饮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一笑,说道:“唉,想不到太上老君有如此一个吃相难看的弟子,他在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看下来,有何感想呢?有没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想法呢?”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呼的一声,原来是中年道士被逗得把口中的熏肉喷出来,咳了两声,摇头叹一口气,说道:“可惜,可惜,这么好的一块熏肉白白浪费掉,心疼,心疼啊!”
赵飞羽哈哈而笑。
中年道士自嘲一笑:“今天终于明白到口的肥肉也飞掉是如何一种滋味了,尤其是在沙漠戈壁这种一口水一口肉也可以令人多活半天的鬼地方,哎呀,真难受。”
唐茹梅也笑着:“请问道长如何称呼?”
中年道士继续一边吃一边说道:“贫道郝松子,姑娘,尊姓大名?”
唐茹梅毫不隐瞒老实回答:“我叫唐茹梅。”
中年道士看着赵飞羽:“这位少侠呢?”
赵飞羽说道:“在下赵飞羽,道长是不是华山派的弟子?”
郝松子惊讶问道:“赵少侠怎会知道的?”
这实在是有点儿出乎他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