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以是因缘

一二九。因缘有数

一三*。因缘一诺

一二八。以是因缘

慧能佛者觉也言说，虽叫无尽藏耳目一新，但之中仍有许多疑惑，一时还是难以厘清。

不知是赶巧还是刻意，饭后刘志略兄妹只单引慧能和无尽藏去了客厅。

上茶之后，刘志略说那边还需照应就先行离开了。而慧能刚放下茶盏，已明显意识到机缘难得的无尽藏便直直开问了：

“慧能师父。

《涅槃经》言，‘佛三反告大众，我以佛眼遍观三界一切诸法，无明本际性本解脱，于十方求了不可得，根本无故，所因枝叶皆悉解脱，无明解脱故，乃至老死皆得解脱，以是因缘，我今安住常灭寂光，名大涅槃。’

慧能师父，如你方才所说，老尼更有些不明此中因缘二字着落了。”

“师太，弟子有个请求。”

慧能想想却是答非所问。

“有个请求？”

无尽藏听了一愣。

“师太，弟子答问之后，想请师太抽时间为诵一遍《涅槃经》。”

“阿弥陀佛！可……”

“师太，弟子虽未闻过此经，但就这段所言，弟子以为，此因缘二字，既可着落生死解脱，也可着落无明根断。

因为，生死解脱，无明根断，皆可谓涅槃因缘。

但无明之所以根断，生死之所以解脱，是佛以大智慧看清了我执执我‘了不可得’，因为一切‘根本无故’，那我执执我终将落空。世人若以此觉悟观物观我观世界，根本烦恼岂会有住，时时事事所缘枝叶岂能挂怀。此中所达境界，是不是或使百年大安大宁一切自在无碍，而如此人生，是不是便可谓安住常灭寂光有得生命大涅槃了呢？

所以师太，弟子以为，般若之智才是无明根断及一切解脱着落而人安住常灭寂光真正因缘。”

无尽藏听了，讶异之中虽心目有开，但一时还是不得敞亮澄莹。因为照此说来，所谓涅槃，乃人觉空而得百年大安大宁一种智慧境界罢了，于是又问：

“如师父所言，觉空而无明根断一切自在此安住常灭寂光，实乃百年万般烦恼解脱高妙境界更人生存、生活、生命大安大宁一种身心状态。

如此，那三界何有，万劫又作何解？”

“师太，

《大智度论》谓‘三界所有，唯心所作，何以故？随心所念悉皆得见。’

佛还说‘吾与心斗，其劫无数，今乃得佛。’（1）

这是否表明，

所谓三界，都在人的一心；

所谓万劫，即人意念不断。

一事一乾坤，一念一世界。时时事事过去、未来更当下人的心念无边无际、无休无止，即是三界，即是历劫。人一但觉悟‘根本无故’，一切‘了不可得’，便达般若境界。以是因缘，知究竟之空住而不住以断无明，当然生死解脱，时时事事便得大安大宁大自在了。

师太，此中是不是可谓人安住常灭寂光，更可谓生命当下大涅槃了呢？”

“三界全在一心，历劫即是念念。

慧能师父，那又如何理解观三世于掌中，更如何理解佛的三身四智、三达六通呢？”

信佛迷佛最为厚重之云、浓稠之雾在无尽藏心里，当然也是难去难化难有例外了。

“师太，

于人心念而言，观三世于掌中，或可理解为一喻。

而一般所谓三身四智、三达六通等等，弟子也多有迷惑，这或许还是弟子远投黄梅更深一层因由吧。

但弟子想说的是，

谁又真正见证过佛也罢、菩萨也罢、高僧大德也罢于世所谓三身四智、三达六通呢？

师太入佛久矣，或许有所知见，还望师太于弟子点拨其中一些确切消息？”

话到这里，无尽藏不仅一脸惭愧，更是有些迷惘的说到：

“这些于经文，倒有不少记载，也曾听说过一些相关故事。但现实之中，老尼的确从未有过稍许见证。”

“所以师太，弟子还是坚信世尊在《增壹阿含经》中切切之语：

‘戒律之法者世俗常数，三昧成就者亦是世俗常数，神足飞行者亦是世俗常数，智慧成就者此是第一之义。’

师太，

世上即便真有什么神通之类，但在世尊看来，那于人无明根断生死解脱而达涅槃境界也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吧？

因此，‘佛者觉也’（2），佛法当是百年彻悟津渡，人求佛学佛得佛正道，是不是唯觉悟生命而已？”

“真乃有道之人！”

议论至此，无尽藏顿觉豁然。而满心感佩之际，那多年入佛积累，一时云开雾散更见蓝天幽邃了。虽内里多少还存一点儿小小失落，但彻明佛法真谛的敞亮温暖，却是叫人于佛更加感恩，于世更加充满了希望。而这一切一切，都是因缘眼前这位年轻的求法者呀！人那所求之法，或才是佛祖一心济世真谛，或才有佛法真正荷担吧——突然，百多年前那位印度高僧于曹溪神秘预言，不知为何一下在无尽藏心里电光一闪，难道……

“慧能师父，请稍待会儿，老尼去去就来。

秀啊，替姑照顾好师父。”

此中此时，无尽藏心里，似乎已有了什么主意。

———（1）。《五苦章句经》；（2）。《坛经，忏悔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