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可能腿脚摔坏了
也就两三里远近,便见路边一结实树杈挂着几个份量明显包袱,看来就这里了……
刚下官道,阵阵兰香就随婉转鸟鸣、隐隐水声幽幽而来,气息还未喘匀的慧能一边深深呼吸,一边不由四下张望。前面领路的少年不时回头招呼发觉之后,便有些哭腔哭调的说到:
“大哥,我家、老爷、就被这、兰香吸引,才出的事。”……
转过小岗没几步,是一坡杂着小金竹的灌木林。脚下平缓之处,有一涓涓泉流弯延直下。从这儿往前一点儿顺着陡坡贴身下去还未到沟底,也未见人影,便听到伤者咬牙切齿断断续续声音了:
“……‘犹遗、土也,犹遗、土也,’(1)……”
——“醒、醒过来了!
大哥!我家老爷、醒过来了!”
这时少年一边奋力向前,一边回头对慧能情不自禁。
“你家老爷、问题、不是太大,可能、腿脚摔坏了。”
慧能对少年更是进一步安慰。
“腿脚、摔坏了?
大哥,你、你咋知道!?”
少年这次回头,却是大瞪双眼,惊奇万分。
因为,老爷不醒人事时,他的确只看到老爷一只脚浸出了鲜血。
“快,快下去看看。”
慧能心里只想着救人,顾不上解释。
“老爷——大哥,老爷坐起来了——老爷!大哥救你来了!”……
伤者乡绅模样,年纪四十左右。
只见人坐地上双手紧抱左腿满头汗水,脸色铁青,龇牙咧嘴丝丝吸气呼气间只顾断断续续嘣词嘣字儿:
“‘犹遗、土也,犹遗、土也……,’”
慧能见人脸颊虽有擦痕,但头上没明显伤处;
泥浆濡湿衣褂虽有划破,但能坐直抱腿,腰身当无大碍;
痛苦之中右腿还时伸时缩,看来问题只在左脚了,于是稍感放心之后才刻意安慰说到:
“老兄啊,或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能让看看吗?”
慧能盯着人伤脚,边说边蹲边把手伸了上去。
“别、别……”
疼痛万分伤者,本能有些抗拒。
“老兄别怕,对伤口处理,我还略有经验,让看看行吗?”
“你、你是、郎中?”
伤者丝丝吸气呼气,龇牙咧嘴。
“也算学过,放心吧!”
伤者听了,眼神才略为放松。这时慧能便吩咐少年把人扶住,自己试着小小心心脱下伤者被血浸透鞋袜,才知人脚碗儿被贯了一个大口还在渗血,于是赶紧将脱下的袜子折叠压在人伤脚内上侧血脉之处,并从伤者已破衣褂撕下布条稍稍系紧。出血止住后,又就近摘了些洁净宽大村叶,再用布条将伤口护好了,这才在少年帮助下将伤者背上……
人沉,
坡陡,
又无路,
当然步步都得竭尽全力了。
因此,刚把人从沟底背到涓流平缓之处时,早已大汗淋漓衣衫全湿的慧能便瘫坐地上了……
———(1)。《庄子,德充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