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朗若无其事地进入更衣室。
国王正对着桌上堆放的甲胄若有所思。
密朗:“微臣再次劝谏陛下放弃出场。俗话说‘刀枪无眼’,哪怕您只受到皮肉轻伤,也是帝国的重大损失。”
国王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对方都是木刀木枪,保卫我的又是朗琪带领的忠勇武士,我怎么会受伤?除非…,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微臣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是出于对陛下的一片赤诚之心…。”
“如果只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担心。不过,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改变了主意:与其上阵装模作样地厮杀,不如在一旁静静观赏有意思。因此…,你悄悄把乌拉诺斯御弟叫来。”
“遵旨!”
不大工夫,无精打采的乌拉诺斯跟着密朗悄悄进来了。
国王:“亲爱的弟弟,还在为瑞亚的失踪烦恼?”
“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又怀了我的儿子。我的一族已陷入绝嗣的危机,一想起就令人烦恼!”
“好啦,今后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怀念她的。现在我要交给你一项神圣的任务:替我出场。”
乌拉诺斯大出意外,目瞪口呆地说:“王兄陛下,您是说…。您是说由我代替您出场?面对那些野蛮的狮子帝国俘虏?”
“是的。刚才密朗劝谏我不要以身犯险,我接受了他的意见——对君王来说,从谏如流、襟怀坦荡是最基本的的品德,不是吗?因此,我决定由你——我最信任的弟弟——替我上场。来吧,穿上我的铠甲,带上我的头盔。咱俩身材相近,除了密朗知道底细,外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乌拉诺斯狠狠瞪了密朗一眼,忙道“不,不!王兄应该知道:臣弟一向弓马生疏、不喜厮杀,加上近来心情不好,恐怕难以担当重任…。”
“用不着你亲自动手,一切自有朗琪负责。你代替我上场不过具有象征意义而已,臣民们希望看到我出现在战场上。”
“臣弟…。”
“不要多说,此事已定!替我上阵是极其荣耀的恩典,你为何推三阻四?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现在说出来还不晚,我会原谅你的!”
“臣弟绝没有隐瞒王兄之事!”
“那就好…。我最近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说是有人要趁大典之机搞阴谋。我坚信各位弟弟不会作此无情无义之事,因此,对此种流言散布者一律严惩不贷。就连我最信任的达达威夫妇,也被我免去兵权、投入监狱。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手足之情。亲爱的弟弟,切莫辜负我的信任!”
“臣弟愿对天发誓…。”
“我更希望你用行动证明!你上场后,切不可泄露身份。如果以语言或动作进行暗示,让众人认出你是我的替身,则我将认为你确如流言所说,是参与了某些事情的。”
在这种情况下,乌拉诺斯无由推托,只好由密朗服侍着穿好甲胄,带上几乎遮住整个面孔的头盔。
当他身披沉重的铠甲出现在观众面前时,会场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国王”跨上战马,向远处义军阵地旧址驰去。御林军统领朗琪带领六千剽悍的武士纵马紧随其后。
他们在阵地旧址下马,像当时一样布好了阵。“国王”和朗琪在阵地中心,六千武士们环列在前方及两翼。最前列是一千名手持盾牌和短刀、匍匐在地的士兵,组成了“盾牌阵”。
观众中不乏曾亲身参加过这场战斗的退伍老兵,再加上官方长期的渲染,帝国百姓无人不晓洛玛战役的演进过程。一位老兵在观众群中遥指“盾牌阵”,向周围的人夸耀道:“瞧,老子当时就在阵中,我和弟兄们顶住了敌人两波进攻,不知砍杀了多少来拼命的好汉。老子这条腿就扔在了阵地中…。”
沉闷的战鼓“咚咚”响起,随着凄厉的号角声传来,场地一侧的木栅栏打开一段,事先被羁押在墙外的两千名战俘手持木刀木枪、打出原雄狮军团的军旗涌了进来。
他们事先曾被许诺:只要按计划表演一番进攻,在指定时刻装死倒下,就算完成任务,然后就放他们回家。因此,虽然他们装出凶狠的样子,高声呐喊着冲向“盾牌阵”,但心情并不紧张。
待到进入阵中,头几排进攻者被匍匐在地的防守者用锋利的短刀刺中小腹、或被砍断双腿,这才知道:对方用的并不是木刀木枪——像事先告诉他们的那样——而是真刀真枪。
被砍倒在地的人大呼:“我们上当啦!他们用的是真家伙!”
冲在前头的人急忙后退,而后边的人不明里就,急着向前冲,队形一时大乱。
这时,朗琪一声令下,两翼的部队包抄上来,将剩余的进攻者团团围住,开始了一场残忍的屠杀。尽管战俘们奋力反抗,但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木刀木枪纷纷被削断,血污随着断肢四处飞溅。不大工夫便只剩下几百人还在拼命挣扎。
观众席中响起兴奋的掌声和喝彩声,夹杂着儿童惊吓的哭声。很多人看得如醉如痴,神经质地大笑,高喊:“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也有妇女惊叫:“饶过他们吧——这些可怜的男人!”
(达达博注:我祖父极其厌恶这种诱杀战俘的行为。他在日记中写道:这些战俘都是真正的武士,你可以在决斗中光明正大地杀死他们,而绝不应采取这种卑劣的手段。他们没死于战场,而是死于有计划的谋杀!作为堂堂帝国,这是洗不掉的耻辱!国王陛下应对此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