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达达博一直忙着处理父亲的后事,忙得很。
两位陛下闻讯后都亲自过来吊唁,对达达鄂的人品和功绩给予极高的评价、对其不幸离世表达深切的哀悼。并宣布:敕命达达博为帝国秩序巡查使,负责国内的社会治安工作,并封为一等侯爵、屠豹武士。
达达鄂生前所任职务将另行择人担任。
爱莎决定效仿其婆婆达达威夫人做法,终身隐居伴随夫君。达达鄂百劝无果,只好同意。
由于“虎耳”已逝,无人能进入老虎谷,只能在谷口密林中开辟了一处空地,日夜动工修建了陵墓及未亡人简陋住所。
爱莎只带了两名忠心的女仆入住,约定每两个月来人送一次给养,此外不见任何人(包括达达博)。
……。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
这天入夜后,暴雨雷鸣、行人绝迹。
一个浑身裹着黑斗篷的瘦小男人在达达博宅邸前求见。
被引进客厅后,来客脱掉湿淋淋的斗篷,原来是御医雅布。
雅布面露惊恐,不似平时那副超然的模样。
达达博正感奇怪,却听到一句更令他奇怪的话——
“达达博大人,请帮帮我!”
“御医大人,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大人,您是两位陛下最欣赏信任的大臣,目前只有您能帮我。”
“遇到什么事了?说说看。”
待听到雅布开口,达达博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大家还记得:原狮子帝国大祭司勒克苏被俘后,神王采用冒名顶替之计,杀了一名相貌相似之人、保住了他的性命,此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神王把他囚禁在雅布府宅内,命他将全部医术传授给雅布。
经过两年时间,耗费了大量钱财和近百名囚犯的生命,雅布熟练掌握了制作“隼孚”和易容两种技术。
当年,神王对原狮子帝国国王易容后的印象深刻。而今,年已老迈的他也想返老还童、变成俊美的模样供臣民瞻仰。所以,得知雅布学艺已成,下令让他给自己易容(顺便说一句:神王对雅布的忠诚是毫不怀疑的)。
怎料阿克苏也在等这个机会。
他让雅布制造医疗事故杀死神王,以报狮子帝国灭亡之仇。
雅布自然不干,阿克苏便威胁要告发他过去的丑行(详见五十五章)——一旦被两位陛下知道,足以让他被施烤刑。
在进退两难之时,他想到了达达博。满朝文武中,只有达达博有能力除掉阿克苏。
达达博也是刚听说阿克苏还活着,但对此他不感兴趣,漫不经心敷衍道:任何人犯罪都应接受刑之罚,岂有在下何事?
雅布道:事关神王的生命安全,您也无动于衷吗?
达达博耸耸肩,没有回答。
——他早已看透:君王关心的不过是自己的权势和利益,其他的人和事都是可以舍弃的。即使如祖父和父亲那样对帝国和神王忠心耿耿、屡立奇功,还不是说抓就抓、视同草芥?既然如此,为何还无限忠诚于他?
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只能藏在心里,不能随便说的。
雅布为了说服达达博,便道:“有些秘密可以告诉您——但您必须发誓:要保护我的生命安全。”
“那要看您所谓的‘秘密’有没有价值。”
“如果我说令祖和令尊都死于中毒,这个秘密够分量吗?”
达达博心内一惊,但还是故作平静地回答:“如果有证据的话,在下愿发誓!”
“那您发誓吧!”
听到誓言后,雅布道:“我本人就是证据!”
接着便把当年怎样受阿克苏的威胁,悄悄在达达威服用的药内掺入阿克苏研制的毒药,致使其慢性中毒,十余年后死去。前段时间,阿克苏让他将同类毒药交给波利尼,不久后见到达达鄂的病状,才知晓是波利尼下的毒。
对他的一番话,达达博信了一大半。他隐约记起:父亲生病前的某一天,曾很兴奋地对母亲说:波利尼主动请他到《八方客店》相聚,承认过去种种错误,向他诚恳道歉——两兄弟终于和解了。
现在看,大概就是那次下的毒。
原来一直以为祖父和父亲英年早逝是家族遗传因素影响,没曾想却是一群小人在作恶,我定不能饶过他们!想到这,他“刷”地抽出挂在壁上的长剑,剑尖顶在雅布喉头。
雅布恐慌地说道:“我虽然罪该万死,但您已发誓保护我啦!”
达达博无奈收回剑,想了好一会,道:“在下可以不杀你,但你要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知大人还要如何证明?”
“你带我去见阿克苏!”见雅布面露惧色,又道:“放心,有在下陪伴,谁也伤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