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鄂来到太阳神庙,与代理大祭司“鸟羽”见面。
达达鄂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道:“大王子代表国王陛下向我传达旨意:由我调查近些年税赋征管情况,重点是有无横征暴敛及税务总管哈拉丁大人有无假公济私、中饱私囊行为。我知道您长期以来一直关注这方面的问题,已经掌握了很多资料,因此特来向您请教。”
“鸟羽”想了想,缓缓道:“我掌握的资料都能提供给您,阅后您就会知道问题是非常严重的。——但是,我想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他按着自己的思路分析道:“众所周知,哈拉丁大人是格陵兰亲王的亲信,他搜刮的民财大部分都进了亲王的腰包。调查哈拉丁,无异于调查格陵兰亲王。如果国王陛下能下决心置亲王于不顾,事情还好说;否则,不但无功、反而打虎不成反伤己。据我看,期盼国王陛下大义灭亲的时机还未到。”
达达鄂:“我想国王陛下看到这些人肆无忌惮地盘剥百姓,他是不能够容忍的。据大王子说:眼下各地对苛捐杂税已经怨声载道,近日更多次发生民众起而闹事的现象,国王陛下感到了深深的压力。这种局势下,他大义灭亲、处理一个亲王也不是不可能的。过去不也一次处理了乌拉诺斯和赤由两位御弟亲王吗?”
“鸟羽”:“这次和那次是不一样的。那次是两位御弟权欲包天,竟妄想颠覆王位、取而代之,这当然是国王陛下所不能容忍的。而格陵兰亲王不过是想发财而已,并不直接危及王权。——何况亲王为陛下修建行宫及供王室享乐支出了大批盘剥的民财。您想,国王又怎么能狠下心惩处呢?”
“我应该怎么办?”
“上策是拖而不查、中策是查而不结、下策是…。”
还未说完便被达达鄂打断了。
“对不起!这些不会是我的选择。恕我直言:作为国王陛下的臣子,我不能对旨意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再说,大王子也催的很急。”
“鸟羽”叹口气道:“我知道您会这样想的…。”
沉默半天,又道:“达达鄂,您是否知道:这件事里其实还惨杂着另一层含义?大王子想借格陵兰亲王的贪腐之事弄倒他,清除权力交接的一个障碍。”
“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两位御弟亲王不大同意大王子接位,因此使国王也拿不定主意了。”
“所以大王子对两位叔叔怀恨在心。如果我没猜错,一旦弄倒格陵兰亲王,下一个就是多贡亲王了。”
“说一句僭越的话:两位亲王的所做作为,也够得上‘倒台’的资格。问题是:无论他俩倒不倒台,对大王子接位能有什么影响吗?毕竟国王陛下只有这一位王子。”
“不!你我都知道:还有一位小王子!”
“您的意思是…?”
“鸟羽”含含糊糊回答:“为防止您陷入王室权力之争(搞不好会有灭族之灾),我要采取某些非常办法来消除您的这次危机。您暂且先不要急于调查,我想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
几天后。
王后派侍女急匆匆找到国王,请他去后宫一趟。
国王来到王后寝宫,见她正半倚在病榻上独自抹泪,身边只有那位侍女。
国王坐到她身边,柔声问:“亲爱的王后,什么事使你这样伤心哭泣?要注意身体呢。”
王后已经憔悴的弱不禁风。她慢慢擦擦泪水,又慢慢抬起头,面对国王正色道:“夫君,您整日沉溺于享乐之中,大概早已忘了咱们还有一个儿子下落不明吧?”
国王:“这话从何说起?从小儿子失踪直到现在,朕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也派过无数人马四处寻找他。可惜一直毫无音讯,朕想这可怜的孩子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他还活着!”
见国王投来疑问的目光,王后道:“刚才我得到一个传言——是侍女在市场上听说的:我们可怜的小儿子还活着!”
国王吃惊地猛站起来,急问:“这怎么可能!传言是怎么说的?”
王后指着一个侍女道:“你说说吧。”
侍女过来跪在国王面前,低下头道:“奴婢一早到市场为王后买新鲜水果,途中见到一个汉子,小声对奴婢说:‘我知道你是宫中侍女,有句话请转告王后——小王子殿下还活着,但因为安全原因暂时不能回来。’奴婢知道事关重大,忙扯住那汉子衣袖,让他进宫说话。但那人身高力猛,挣脱掉就跑了。奴婢赶紧回宫,禀报给王后。”
国王:“你没跟别人说吧?”
“除了王后,没跟任何人说。”
国王:“那人长什么样?”
“他用斗篷遮着头脸,奴婢看不清。”
国王道:“那人胡说什么‘还活着’、‘不能回来’、‘安全原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是恶人造(摇)吧?”
王后:“我相信这是真的,任谁都没有理由造这种(摇)。”
国王沉思着自言自语:“对一位王子来说,宫中有什么会危及他的安全呢?除非…。”
他忽然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但没敢说出口。
王后几乎同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浑身开始颤抖,泪水又涌出眼眶。小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国王:“亲爱的,要冷静,容朕回去仔细想想再说。”
国王看了几眼跪在地上的侍女,忽地拔剑,刺入侍女心口,侍女哀叫一声倒下气绝。
“此事要严格保密,只限你与朕两人知道。”
王后点点头,然后哀求似地说:“您一定要让小儿子平安回来。”
“朕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