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被国王当庭宣布立为王储,他的心情却一直好不起来。
因为虽说当上了王储,但国王的实权却一点没有放给他,一切照旧是国王说了算,他不过按国王的吩咐做一些具体事务。渐渐地,朝臣们也不太拿他当回事,他交代的事情往往被下边敷衍了事。
以大王子的性情,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曾与心腹洛里、波利尼等人议论过此事,诸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劝他暂且忍耐、等待。毕竟国王年事已高,待到精力不济时,自然会把权力交到他手里。
大王子可不愿这样稀里糊涂地耗日子(何况国王依旧身体康健、精气十足),他要把事情弄清楚。
这天傍晚,他来到朗琪私宅。
朗琪闻讯急忙出迎。
“王储殿下今日怎的有空闲光临寒舍?”
大王子笑道:“小侄饭后无事,想起好久没来瞧瞧我的婶婶——也是我的妹妹(这种排辈还真挺别扭)——她还好吧?”
朗琪叹口气道:“还是那样。殿下请进。”
进屋后,朗琪一边请大王子就坐,一边令女仆服侍小公主过来。
过了一会,小公主由两个女仆搀扶着,颤颤巍巍走进来。
小公主已经瘦的皮包骨,若没人搀扶,恐怕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表情呆滞,一丝诡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进屋后,她静静坐到一张软椅上,一句话不说。
朗琪:“亲爱的,瞧瞧谁来看您了?是您的哥哥——王子殿下。”
小公主慢慢把目光转向大王子,仿佛不认识一般,还是一言不发。
大王子:“亲爱的妹妹,你还好吗?”
小公主喃喃道:“您是谁?我哥哥?王子殿下…?”
她忽然来了精神,猛扑过来,抱住大王子膝盖,急急地说:“您是王子、是大人物,肯定说了算!帮帮我、帮帮我!”
大王子道:“我怎么帮你?说给我听。”
“我要庞塞!您把他带给我,求您了!”
大王子见小公主病成这样,想起小时在一起玩耍的场景,也有些心酸,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庞塞在哪里,等我找到他一定给你带来。”
“您说的是真的?”
“我发誓!”
朗琪示意女仆将小公主扶进去,然后对大王子苦笑道:“您瞧,她总是这样神志不清…。”
大王子摇摇头,不无悲伤地说:“唯有靠天神拯救她了。——对啦,小侄还有一件不明白的事想向您请教。”
“‘请教’不敢当,殿下请说。”
“那我就实话实说。父王陛下宣布我为王储已经半年多了,但至今仍半点权力也不交给我,在所有的事情上我说了都不算,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朗琪听到他提的问题,心里一紧。像这类事关王室内部权力移交的大事,他可不敢随便说话。只得支支吾吾答道:“微臣想:这种大事需要一些时间来过渡,伟大的国王肯定有妥善安排的…。”
大王子冷笑一声道:“我所以问叔叔这个问题,是因为您身为御林军总管,终日守候在父王身边,应该知道某些确切的消息。如果只是拿这种无关痛痒的话搪塞我,我也用不着来找您了。”
他起身道:“叔叔您很忙,就不打扰了。我呢,也有很多事要处理。现在我要赶去皇家监狱,研究是否判决庞塞死刑——他活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不要!不要!请殿下留步”朗琪大惊失色地阻止他离去。
待大王子停住了脚步,朗琪道:“请殿下饶恕庞塞的性命,那个混蛋对我——不,是对小公主殿下——非常重要。”
见大王子的目光毫不留情地直视他,朗琪知道必须要拿出有价值的东西方可讨价还价,便极不情愿地低声道:“您的两位御叔——多贡亲王和格陵兰亲王——反对立您为王储。他们私下进言,觉得您不具备做一位伟大君主的潜质,而国王陛下也答应认真考虑他们的意见。”
大王子气得怒吼一声:“我不具备?!父王眼下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不接之谁接之?难道——那两个脑满肠肥的蠢货竟想染指王位?”
朗琪:“微臣不过把知道的都告诉殿下了——这已经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其它的事微臣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大王子微笑着拍拍朗琪肩头:“放心,我不会说出您的,而庞塞我决定让他继续活下去。至于那两位亲爱的叔叔,我会想办法好好对待他们。”
……。
回到王储府邸,大王子立刻吩咐将洛里和波利尼叫来。
他对两位心腹道:“看来您们让我耐心等待的建议是错误的。我得到了确切的情报:父王之所以不将实权交给我,是因为有人进了谗言,说我不适宜做一位君主,故而父王产生了犹豫。”
洛里听后,气愤地问:“那人是谁?我可以给他安排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
大王子淡淡道:“是我的两位御叔。”
洛里吓得立刻闭紧了嘴巴。
大王子:“不能让这些杂音时时在父王耳边干扰,必须想出办法阻止他俩捣鬼。”
波利尼思考片刻道:“殿下请恕我乱说:要阻止他俩,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至少是其中一个——逐出朝廷。”
洛里:“可惜,我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大王子问波利尼:“您想到了什么办法?”
波利尼:“据我所知,太阳神庙代理祭司‘鸟羽’大人一直在秘密搜集格陵兰亲王侵吞国库、贪赃枉法的证据材料。当年我还是一个孩童、尚未离开达达家族时,亲耳听见他与达达威说过。我想:不妨责令达达鄂调查此事(这也是他职责所在)。如果能够坐实,往好里说能把格陵兰亲王拉下马;往坏里说即使搞不掉亲王,也使他俩结怨,怪不到我们头上。”
大王子点头道:“这倒是一条好计。先搞掉一个、然后再搞掉另一个。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对我叔叔下手,父王不会同意的。必须拐一个弯子…。而你——”,他对洛里说,“挑选一些头脑灵活、能说会道的手下,到各地鼓动对朝廷税赋不满的百姓闹出些事来(你们知道:父王最怕民众——特别是退役老兵——闹事)。一旦出现那种失控局面,我就容易说服父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