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雨从庄达运处回来后，把庄达运想调动工作的情况同她好朋友迟姐叙说了。迟姐自丈夫去世后，厂里照顾，一直在家休息，带孩子。听了小雨的话，倒是挺热心的。她知道，小雨非常爱庄达运，这小伙子人也的确不错，但两个人分别在两个城市，确实不方便。何况，上次听小雨说，她父母对两地生活，还是有想法的。

她接过小雨的话道：“小孩爸爸的一个战友在市里一个小学做校长，我来帮你问问，看怎么个调动？”

“那太好了！”小雨道。

过了一段时间，迟姐告诉小雨，她把庄达运的情况告诉了那位小学的徐校长。徐校长也是很热情，一口答应，可以帮忙。

听到这个消息，小雨也是很高兴，自我盘算着，先给庄达运写封信，告知这边的情况，然后等庄达运过来时，一起去拜访一下那位校长。

信发出后的第三天，小雨收到庄达运的复信，说下周末过来。

一周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周五下午，小雨也提前回了宿舍。五点多一点，庄达运果真回来了。

小雨把迟姐得到的消息详细告诉了庄达运，同时征得了迟姐关于拜访徐校长的意见，于是两个年轻人策划着周六去市区，拜访徐校长。

周六上午，庄达运和小雨先乘车来到市区。那位徐校长住的地方是闹市区，通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他家。徐校长正在帮爱人晾晒衣服。小雨自报家门，简单介绍后，徐校长人很客气，把庄达运和小雨让进家里。他们住的是一楼，好像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庄达运简单汇报了自己的情况，特地把那边的进展叙述了一遍，表达了自己急切调来本市的渴望。

徐校长是工农兵大学毕业，对七七届高考的毕业生还是蛮器重的，加上迟姐推荐，因此对庄达运的调动一事满口答应了下来。他问庄达运他们结婚了没有，庄达运只好如实回答：“正在准备领证。”

徐校长看着两个年轻人，笑了笑，然后让庄达运当场写了个申请，附上情况说明，并答应下周抽空跑一趟市教育委员会人事科，把申请递交上去。他告诉庄达运和小雨，那个人事科熊科长跟他关系很不错，加上现在市里各中学都在增加外语课程，像庄达运这样的外语老师，应该很抢手。

汇报完之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为不多打扰，庄达运和小雨即刻起身，告辞。小雨顺手把在路上买的一串香蕉丢在了徐校长家小桌子上。

庄达运和小雨离开徐校长家的时候，心里踏实了许多。没想到徐校长这么热心，真是找对了人，事情就好办得多哇！想到这里，他们倒觉得亏欠徐校长了，这次来他家，也没有带一份像样的礼物。

庄达运道：“这徐校长人挺好的，下次回家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带点土特产来。”

“是啊，这次就算了，下次要补上。”

“中午去哪儿吃饭？”庄达运问道。

“回家蹭一顿啦！”

“没有事先打招呼啊？”

“饭是应该有的，不行就下面条了。”

“要不，到你家门口那里，买点盐水鸭？”

于是，小雨带着庄达运，坐了两站公交，到了她家门口。旁边的确有个卤鸭店，在庄达运的坚持下，小雨买了两块钱的盐水鸭，回家蹭饭了。

晚上回来之后，小雨把上午拜访徐校长的事原原本本地跟迟姐做了汇报，特别提到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就跑去了，十分的抱歉。迟姐安慰说，没有关系，他们之间关系很好。

接着，两个年轻人就商量起领证的事。不领证，两人来往，名不正言不顺嘛！

通过打听，领证要户口证明或单位介绍信。庄达运的好办，集体户口，只要到厂部办公室开个户口证明即可。可小雨的户口在父母那里，得要父母同意，才能拿出来开证明。两人商量好，分头行动，再集中会商。

周日晚，庄达运就回到了学校。周一中午，庄达运跑到厂部办公室，他知道办公室主任一般也是在食堂吃饭，中午在办公室休息，下班后回家。

走到办公室门口，庄达运见门虚掩着，于是敲了敲。“谁？”里面的人问道。

庄达运一听，知道是主任的声音，便回道：“徐主任，是我。”

于是推门进去了，徐主任在里间坐在桌子边上，一边喝茶，一边腾云驾雾，抽香烟。见庄达运进来，他斜了一眼，“哦，是小庄啊，有什么事吗？”说着，又猛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朝外吐圈圈。

“徐主任，打扰一下。”庄达运一边说，一边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不知道这烟怎么样，您尝尝。”庄达运把烟递到主任桌子上。其实，他知道，这种烟虽然不是什么高级香烟，但一般人也是买不到的，一盒五毛多，还要凭专供的烟票，这还是上次帮辅导英语的一个学生家长送的票，那家长是厂部小车司机。据说小车司机也是很牛的，经常和领导在一起，领导有时会关照司机。司机没有的，也可以向领导提出来，领导一般也都会同意。比如谁想换个工种，找车间主任，不一定能够搞定，但小车司机帮忙，说不准就很容易成功。

徐主任斜了一眼，一看到那种烟，好像眼里突然亮了起来，忙抬起脸来，露出满嘴的黑牙，笑道：“这是好烟呢，带香的。你找我有事？”

庄达运就把开户口证明，准备结婚的事跟他说了。

“哦，准备结婚啦！恭喜恭喜！那这个喜烟，我一定要。马上给你开，哈哈！”说着，他拉开办公桌抽屉，找到介绍信的那个本子，打开后就写起来。庄达运告诉了他领证的城市名称。

“呵呵，不在本市啊！对了，听说你要调走？”

“是的，也是这个原因。”

“对对，到一个城市，方便很多。好，给你盖上章。”一切办好后，徐主任熟练地撕下下半页的证明介绍信，递给了庄达运。

“谢谢徐主任关心！”庄达运接过证明，再三表示了感谢，转身出了办公室。顿时感到一阵轻松，里面的烟雾和气氛差点让他窒息。一想到徐主任那副形似太监的嘴脸，总感觉心里有一种难以下咽的东西，真叫如鲠在喉。

庄达运回到小学办公室，悄悄地把证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晚上，就给女朋友写了封信，告知证明已开好了。

再说小雨的户口证明，她是和父母在一起，拿出来必须父母同意。于是，小雨利用一个周末，回去了一趟，先跟母亲说了这个事。母亲一听，觉得很好，她就担心两个人分在两地，成家后，困难多多。这下能够找人调过来，是件好事嘛！但结婚是件大事，得要父亲同意啊！小雨不知是惧怕，还是不好意思，就是不愿当面和父亲说，就委托母亲去商量，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当天，小雨就回去了。晚上，母亲把开证明的事告诉的父亲，小雨父亲开始有点恼火。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小雨父亲冲母亲吼道，二妹在旁边房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以为父亲又要出来作梗了。

过了一会儿，又听小雨母亲道：“女儿的事，总是先跟妈妈说，这不现在跟你商量嘛！其实，这是件好事，他们能够找找关系，调到一起，对他们都好啊！再说，女儿大了，迟早一天是要嫁人的。难道你不同意这门亲事？”

“也不是不同意，我是觉得，我们都是工人，大老粗一个，跟知识分子搞不到一起去。”

“那，如果同意，我明天就通知她回来办了。”

第二天早上，没有等母亲通知，二妹已把父母的对话转递给了小雨。小雨委托二妹把户口本拿在她那里，说不准下午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市里，好拿过去。

几天后，徐校长那里给迟姐打电话，告知了庄达运的申请报告在市教育委员会通过的消息。迟姐代小雨表达了感谢，并把小雨说后面送点土特产的想法告知了徐校长。徐校长很客气，他说他不要什么土特产，但建议可以准备一些土特产给那位熊科长。

小雨把这个讯息写信告诉了庄达运。庄达运明白，那至少要准备两份礼物了，五斤花生米，五斤当地香油，每人一份。

又过了几天，暑假就要开始了。庄达运抽了个空，到厂部的政教处问询情况。

上午十点多钟，政教处只有张副处长在。一见到庄达运，就客气地招呼道：“小庄啊，你的运气真不错，厂部办公会研究，同意你调出，理由是你女朋友在外地，材料已报厅里了。”

庄达运一听，心里非常高兴，但不便喜形于色啊！他连忙道：“非常感谢张处长！我的运气都是您给带来的。”

然后，庄达运把女朋友那边市教育委员会愿意接受一事跟张副处长作了简要汇报。张处长一听，道：“那太好了，我们还担心你的调动材料报上去之后，省厅是否会重新安排呢！这样，我来给厅里打个电话，办起来就顺手多了。”说着，他拿起电话，拨了厅里政教处的电话：“喂，我是江城汽车修理厂政教处啊，请问王科在吗？哦，您就是啊，太好了。我们上个星期报给你们关于庄达运同志调动的报告，你们收到了吗？嗯，收到了，好的，现在他自己通过联系，钢城市教育委员会愿意接受他，对，请你记一下，钢城市教育委员会人事科，你们先发个问询涵过去？好的，谢谢了！”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得马上通知钢城那边的教委。庄达运谢过张处长，回到学校，简单收拾后，就跑回招待所，花了一块六毛钱，打了个长途给小雨，把这边的情况简要告诉了她，并答应尽快过去一趟。

改完所教班级学生的期末考试卷，提交了成绩报告单，庄达运基本没有事了。体育邓老师提议小范围请庄达运搓一顿。后来这事被余主任知道了，把邓老师给批评了一顿，说老师之间不要搞吃吃喝喝。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暑假一开始，庄达运就提着自己的行李去了钢城。见了小雨之后，两人商量着领证的事。达运提出，先回去一趟，跟母亲和继父他们商量一下，顺便买些土特产来。

小雨噘着嘴道：“上次人家去江南大山里带了四、五只木箱子，都没有考虑我们，你还想指望什么呀？”

庄达运道：“上次给家里写了信，虽然也说了婚姻的事，但当面说说，听听他们的意见，也算是尊重他们嘛，反正也不是坏事。”

于是，第二天庄达运就赶回家去了。

庄达运母亲现在大学的食堂做炊事，虽然是合同工，但比在农村还是轻松了许多。这主要得益于政策，当然与继父的态度也有很大关系。现在看到继父对母亲的态度转变，特别是看到母亲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以前的许多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再怎么说，子女怎么能跟父母记恨呢！

晚上，庄达运利用吃晚饭的时间，把自己调动工作以及和小雨准备领证一事一一做了汇报，母亲听后直点头，继父只是听着，没有吱声。

最后，庄达运跟母亲提到上次信中说的土特产一事，母亲道：“花生米都准备好了，香油还差五斤，明天可以先向食堂借，后面买到了再还给他们。”

晚饭后，庄达运私下里问母亲，继父上次去皖南山区出差，带了五只大樟木箱子，是否还有留下的。母亲说都给送人了，为这事母亲还抱怨了好几次。庄达运清楚，不必多说，免得母亲难受，只要继父对母亲多一些关心，就行了，甭指望对自己怎么样。俗话说，隔层肚皮隔重山啊！

母亲好像觉察出了庄达运的不快，私下里告诉达运，继父准备把农村的房子卖掉，现在人家出价三百五十元，继父打算卖掉还债。母亲要了一百元。说等钱到手后，就给达运买家具用。

庄达运从母亲那里回到小雨那里的第二天，两位年轻人带着户口本和结婚证明去了当地区政府的民政处，申领结婚证。材料交齐后，说过两天再去拿证。

想想，这事办的也挺顺畅的。婚姻大事，就这样自己给解决了！从中学毕业，到农村做民办教师，再到高考，这一步步，好像都是在为婚姻做准备，为婚姻做铺垫。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人生的新起点呢？如果是，那后面的路是否会一帆风顺，如愿以偿呢？不管怎么说，自己贫穷的背景是必须要改变的，否则对不起母亲这么多年的坚守和支持，也对不起小雨的一往情深啊！穷则思变，不变则只能缘木求鱼！

当天晚上，小雨买了两张电影票，算是一个小庆祝。

庄达运两口子一边看电影，一边小声讨论着婚礼的事：由于经济拮据，婚礼从简，过段时间，两个人买些糖果，在小雨单位发一下，然后请小雨最亲密的几位同学吃个饭，算了一下共十一二个人吧！然后，元旦节期间，在庄达运老家办几桌酒席，算是对亲戚朋友的一个交代。当然，当下，还是庄达运的调动安排问题最为重要。

他们利用一个周六，去市里把两份土特产送给了徐校长，也是想催一催。

又过了一个星期，徐校长打电话给迟姐，说庄达运的商调函已由市教育委员会的人事科发出，熊科长签办的。现在熊科长要了解庄达运爱人具体在哪个单位工作，迟姐说和她一个厂的。庄达运心里一动，这样，会不会因为小雨在这个偏远郊区，而把庄达运安排到这里的某个中学？如果能安排在市区的哪个中学，各方面是否会方便些？

庄达运把想法告诉了小雨，小雨也觉得有道理，就找到迟姐叙说情况，看看能否请徐校长帮个忙，请熊科长安排在市区的某个中学当老师。

过了几天，迟姐回话说，同徐校长说了。徐说庄达运的事熊科长已经安排了，就在小雨她们厂附近的一个中学，现在不好再撤回。徐校长答应，先干着，如果不好，后面再找熊科长调整到市里去。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小雨她们厂附近的中学就有一个，原来是矿山中学，现改归市统一管理，号称第六中学。本地区一共两个中学，原来分别是两个大矿业公司兴办。第六中学原来是南山矿业公司兴办，为本矿职工子女服务；另一个是第七中学，是西山矿业公司兴办，专为该矿职工子女服务。大家都知道，矿区的两个中学升学率都不高，因为就业压力小。初中毕业或高中毕业，基本都能被安排工作。这样，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很难调动起来。不仅教学秩序不稳定，学习风气也是很差的，加上很多学生家长都是动乱后期的造反派出身，读书无用论的思想根深蒂固，好像回复高考制度对他们也没有多大触动，顶多是一些干部家庭、工程技术人员家庭，对孩子有继续学习的要求。

庄达运心想，反正前面已领教过工厂子弟学校学生的教学状况，至多是从一个糠箩跳到另一个糠箩，关键是和小雨能够生活在一起了。何况教师这行当，弹性还是比较大的，你愿意学，我就认真教；你若不愿学，那就陪你玩玩了。

几天后，庄达运跑了一趟临江市江城汽修厂。学校放假了，厂里没有假期，机关和各车间照常上班。庄达运来到政教处，找到张副处长，顺便带了几包喜糖。张处长满脸堆笑地道：“恭喜你呀，小庄！你今天来的正巧，上午刚拿到钢城市教育委员会发来的商调函，我已转厂部办公室报厂长核批。”

“太感谢了，”达运道，“接下来，我还需要做什么呢？”

“你去办公室，拿一个离厂清算单，看看需要去哪些部门核算一下，交还给办公室后，就等通知了。”

庄达运根据张副处长的指点，去办公室拿清算单。徐主任不在，一个办事员根据庄达运的工作情况，告诉他，只要去学校办理盖章即可。

由于是假期，无法找到学校的领导啊！

好在上次去过胡校长家，庄达运就直奔胡校长家了。一敲门，里面有声音，胡校长在家。开门后，果然是胡校长。寒暄后，庄达运拿出清算单，请胡校长核销。

其实，很清楚，庄达运来的时间不长，没有住房，只有办公室的办公桌椅，其他图书杂志都没有借过，也不欠学校的钱物。胡校长看完后，在相关栏目内签上大名，完事了。

“小庄，”胡校长十分惋惜地道，“没想到，你真的要调走。本来我还打算好好培养你的，先让你做个教导处副主任，余主任快要退休了。”

“是啊，非常感谢胡校长的关心和栽培，主要是女朋友那边有要求。”庄达运说着，顺便拿了几包喜糖。“以后欢迎胡校长去钢城，我陪你游览游览。”

“好哇好哇，”胡校长高高兴兴地把签好字的清算单递还给了庄达运。

庄达运从胡校长家出来，又折回厂部，感觉程序和当初来报到时差不多。庄达运把离厂核算清单交给了办公室的办事员。

出厂门后，庄达运想去招待所看看董师傅。可等赶到招待所一问，董师傅今天是白班，不在家。董师傅是视招待所为家的人。

这时，庄达运才想起来还没有吃午饭呢！

庄达运走到路口，花了一毛钱买了两块烧饼，然后搭乘公交车去火车站了。

在侯车室，庄达运一边吃烧饼，一边等火车。不料，吃的有点急，口腔出现了一个血泡。庄达运知道，这是咀嚼过急，牙齿咬到口腔内膜引起的，如果在舌头上，就是咬到了舌头。这时必须用针把泡泡刺破，挤出血水，才能好起来。可在车站，没有办法，庄达运就跑到了厕所里，用指甲把那个血泡弄破后，用凉水漱了漱，就算解决了问题，但一时半会儿不能吃东西了。

庄达运回到钢城小雨的宿舍，小雨还没有下班。于是，他就到后面的菜场，买了些蔬菜，准备烧晚饭。这已经都是熟门熟路了。

可进门一看，煤炉熄火了。可能是小雨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换煤球。庄达运只好拎着煤球炉到楼梯口，生火。他先把上面那个没有散的煤灰球轻轻地取出来，再倒出其它煤灰，架起柴火，烧煤球。等那个新煤球被烧着之后，取出来，再把那个煤灰球放在下面，把烧着了的煤球放在上面，这样就可以烧饭烧水了，从而可以节约一个煤球。

二楼的楼梯口，风挺好，火籍风势，一会儿功夫，煤球就点着了。但也存在风险，因为旁边就是另一栋平房的屋檐，如果没有人看着，火势就会顺着旁边的木椽烧到隔壁的平房。好在，庄达运每次来生炉子时，小雨总要交待再三。据说，前年的冬天，一小伙子生炉子，不小心，就把隔壁的平房檐给烧着了，上面的瓦“噼里啪啦”直响。幸亏那天楼上人挺多，一起出来灭火，才控制了险情。

这次，小雨不在家，庄达运还是比较小心的，不时出来看看。估计差不多了，就把炉子拎回屋。可是，过了一会，火不旺，又得拎出来，折腾了几次，才正常。庄达运开始淘米，做饭。这时候，听到楼梯下咚咚的声音，工人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