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当空,醉梦楼内外,热闹非凡,依旧是往日那般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
岚风他们直接来到醉梦楼第三层楼上的烟花之地,每逢遇到小二上前询问‘有何贵干?’岚风都亮出锦衣卫的腰牌来,低声道:“锦衣卫办案,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格杀勿论,退下,不得声张。”
小二就灰溜溜的退到一旁去了,岚风他们直冲天字一号房,撞开房门,一看仇衍果然在这里与醉馨姑娘调情,手还不老实的搭在她肩上摸来摸去,还一边一杯杯的灌她喝酒,满脸色眯眯的奸淫相。
仇衍吼道:“什么人敢打搅老子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单青拔出佩刀喝道:“仇衍你今日下毒,毒害难民营里十几人,还有包子铺的夫妻二人,如此罪恶滔天,竟还有心情来寻欢作乐,实在是丧心病狂。”
仇衍见对方数落自己的罪状准确无误,不由的一阵心颤,定睛一看,原来是白天自己跟踪过的那些人,心里立刻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狡辩道:“你们好大胆子,胆敢污蔑朝廷命官,你意欲何为?”
“看清楚了,锦衣卫办案,仇衍,我劝你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岚风也拔出佩剑,将旁边的屏风砍断,敲山震虎。
仇衍将怀里吓得脸色惨白的醉馨姑娘,往岚风他们那边猛力一推,自己则立即起身,往身后的窗子那边逃去。
单青用佩刀指着仇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道:“外面就是百尺高楼,看你往哪里逃?”
仇衍阴险狡诈的一笑:“谁说百尺高楼就不能逃了?”
仇衍纵身一跃,从高楼上跳了出去,消失在岚风他们的眼前;岚风他们立即冲到窗前一看,原来仇衍的内功平庸,而轻功却不凡,所以他才能跟踪岚风他们而不被发现。
仇衍从屋檐上一跃,跃到了另一个屋檐上,几个跳跃已经飞出数十丈远了。
岚风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堂堂的朝廷文官竟然会如此高超的轻功,的确是太过轻敌了。
此刻,岚风也纵身一跳,跃下了高楼,几个起落间,只见岚风的身形飘逸潇洒,如流星追月般风驰电掣,足以看出岚风的轻功极为精湛;一个黑影如疾风般向仇衍追赶而去;在黑夜中两个黑影越来越近,但岚风似乎不急于追上仇衍,而是把仇衍往前面赶。
单青他们在楼上看清楚了岚风追赶诱导仇衍去的方向,随即飞快的从醉梦楼出来,在地面上向岚风他们飞驰的身影追逐而去,三人相视一眼,然后就分头去包抄了。
仇衍拼命的往前飞奔,想甩掉后面一直追着的岚风,却怎么都甩不掉,于是想往东,去自己熟悉的地盘大理寺那边,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觉得先躲过今天再说,他又在屋顶上跃过了几条街。
突然,管长继从地上一跃而起,提着佩刀挡在了仇衍的面前,仇衍见状立即止步,调头往右手方向奔去,仇衍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奋力飞奔,回头一看终于把管长继甩开了一段距离,而岚风却还是在自己的不远处追着。
仇衍以为岚风的轻功此刻已经达到了极限,也不过是跟自己相当而已,他觉得只要到一处自己熟悉的地方,就一定能甩掉他们。于是左拐,往刑部大狱方向飞奔而去。
没过几条街,突然沈七出现在屋顶,提着佩刀阻断了仇衍的去路,仇衍又不得不改变自己飞奔的方向。
岚风、管长继、还有沈七他们三人形成合围之势,将仇衍往一个方向赶去,仇衍也只能往他们留下的缺口飞奔而去。
不过一会儿,他们几人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仇衍继续在屋顶上飞驰,突然,右脚被一支暗箭击中,身体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摔倒,屋顶上的瓦片承受不住仇衍摔倒的重量,立即破裂出一个大窟窿,仇衍掉落了下去。
原来仇衍是被单青射出的一支袖箭击中而摔倒的,单青早就埋伏在屋顶上,等岚风他们把仇衍一路赶到了这里来,就出手将他制服在此处。
仇衍从屋顶摔落下来,摔得七荤八素,右脚被一支袖箭射穿,疼得嚎啕大叫,哀嚎不已。突然,仇衍感觉脖子上一阵冰凉,原来单青已从屋顶上下来,将手中的佩刀架在了仇衍的脖子上,仇衍终于不再挣扎大叫了。
此时,岚风他们也赶了过来,不过单青已经在仇衍身上不知道踢了多少脚了。
岚风制止了单青,向趴在地上的仇衍问道:“仇衍,你可知你无意中掉落的地方是何处?”
精疲力尽的仇衍鼻青脸肿,满脸血痕,样子极其狼狈,终于让人大舒一口恶气。仇衍闭口不言,看了看四周,准备做最坚决、最顽固的抵抗,任何严刑拷问都绝不松口,打死都不说出一个字来。
岚风见仇衍没有回答,于是自问自答道:“这里是被你们灭了满门的薛家宅院,你能感觉到他们的冤魂在这里四处飘荡吗?”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仇衍身体一阵哆嗦。
薛家宅院,原来一路上岚风他们不约而同的不抓捕仇衍,而是把仇衍往这里赶,乃是请君入瓮之计,就是为了避免在夜市里,惊起什么大的动静,还以免让开济他们知道仇衍被抓了,足见岚风他们配合的默契。
不过岚风他们的原定计划,就是把仇衍带到薛家宅院来审问,现在仇衍自己跑到这里来,就再好不过了。
仇衍一阵哆嗦后,抵赖道:“什么薛家满门?你们不要诬陷好人。”
“哼!你是好人,那你跑什么啊!足见你做贼心虚。”单青鄙夷的眼神盯着仇衍。
“我跑是因为我在烟花之地寻欢作乐,骄奢淫逸,有违官场作风,绝不是你们所说的毒害他人,罪恶滔天。”仇衍避重就轻的狡辩着。
“是什么罪名,我们没空听你狡辩。”岚风向沈七他们说道:“把他绑起来,准备行刑。”
“是,总旗。”
仇衍坐在地上,双手伸到后背,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根柱子上。仇衍见这里没有锦衣卫的刑具,拳打脚踢刀砍的刑罚自己还是挨得过的,只要挨到开济他们知晓自己被抓了,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搭救自己的,所以他心里突然舒展了几分。
就算开济他们知道了,但这么偏僻的地方谁找得到呢?
随后,沈七将薛府剩余的残烛找来,点燃四五根,房间里登时灯火通明;单青则把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打开包袱把里面的十几个包子摆好,然后把怀里几个带血的包子也拿了出来。
仇衍见桌上的包子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咽了一口口水。
岚风拿了一个包子来到仇衍面前:“仇衍你知道这个包子是哪里来的吗?”
“我怎么知道?”仇衍突然想到自己用来毒死乔子兴他们十几人的毒包子,大惊失色。
“你知道的。”岚风的语气如冰:“这些就是你用来毒死乔子兴他们十几个人,剩下的毒包子。”
“毒包子,你们拿毒包子想干什么?”仇衍颤抖的声音已经掩饰不了他心中的恐惧了。
这种毒是仇衍精心挑选的,他也非常清楚毒包子毒发时的样子,那种肝肠寸断,生不如死的感觉,是他亲眼见过的。之所以选这种毒,是因为仇衍自己就惧怕它。
仇衍以为岚风他们是严刑拷打,没想到是要直接把自己弄死,而且还是用自己精心挑选的毒,他那瘦高的身躯颤抖着,皮包骨的脸颊狰狞着,三颗黑色的牙齿不停的上下打颤,阴暗的双瞳睁得无限大,现在已经没人不知道他恐惧岚风手里的包子了。
“干什么?你让无辜之人吃毒包子,我们也来喂你吃几个而已。”岚风起身道:“单青把这些包子全部塞进他嘴里去。”
“是,总旗,我非常乐意!”单青一副想吃他的肉,扒他的皮的样子,拿了三个干净的包子走到仇衍面前蹲下。
仇衍见事情不妙,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嘶哑的喊道:“你们不是审问我,从我身上得到你们不知道的线索和口供吗?”
岚风把手里的包子放在桌上,风轻云淡的道:“不需要了,我们知道的线索已经足够了。”
单青抓住仇衍的下巴,拿起毒包子就往仇衍嘴里塞,仇衍紧闭着嘴,使劲的摇头挣扎着,让单青始终都没能把毒包子塞入仇衍的嘴里。又费了半天劲才塞进去半个包子,却被仇衍吐出来了。
管长继见状走过去,双手抓住了仇衍的头,撕开了他的嘴,好让单青把毒包子塞进去。
仇衍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还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求求你们饶我一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哦。”岚风突然好奇了一下,却又立马恢复的平静:“但是你仇衍的为人,岚某不甚了解,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胡编乱造。”
仇衍解释道:“我的小命都在你们的手里,怎敢胡编乱造,不说实话。”
单青嘲讽道:“总旗,有句古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先喂他几个毒包子,等他将死之际,其言也善了,那时他说出来的话自然而然就可信了。”
“此法也不失为一计良策,就依你所言来办。”岚风微微思量一番:“反正这种奸诈无用之人死了也不可惜。”
仇衍听了岚风的话之后,看来自己今日非死不可了,有些心灰意冷,但想到吃了毒包子的毒发时的惨状,不禁又挣扎起来:“我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岚风他们如此轻而易举就突破了仇衍的心理防线,其实是经过层层考量的。其一,是经过一番长时间的围追堵截,消耗了仇衍身上的所有精力,从而大大降低了他抵抗的意志;其二,是来到偏僻的薛家宅院,仇衍虽有参与薛家灭门案,但要以此来让仇衍心生愧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来此主要目的是为了把仇衍孤立隔绝起来,此处为凶宅,四周偏僻无人,让仇衍倍感孤立无援,脱身无望。其三,仇衍做毒包子用的毒,是他自己精心挑选的,在他潜意识里既认可又恐惧这种毒,所以毒包子就成了一种最有效的刑具。而刑具的作用就是制造恐惧,突破人的心理防线,然后逼出口供;此处没有一件刑具,却有一种针对仇衍最行之有效的刑具。
还有就是对于仇衍的口供,岚风营造出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因此仇衍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想要招供。有些是岚风他们刻意营造的,有些是顺其自然得到的,只能说仇衍他多行不义必自毙。
管长继撬开仇衍的嘴,单青趁机把一包子塞入了他的嘴里,仇衍一不小心就吞了下去,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岚风他们在旁看得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