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鑫拉着萧泽宇到了市医院做了手骨接骨手术,为了节省开支,他没敢住院,吊了两瓶水,开了几包药,回到学校时,天快黑了。
遇到的学生对萧泽宇指指点点,直眉怒眼,不怀好意。
熟悉萧泽宇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个软件工程系的高材生,平时文质彬彬,谦恭有礼,还会对人动粗吗?人不可貌相啊!
但是同情萧泽宇的人也不少,虽然不太清楚萧泽宇痛惩郑美娇的详细原因,但人们揣度肯定与郝姝彤有关了,郝姝彤和他分手,郑美娇一定起到了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他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一回到宿舍,林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恶泼地把萧泽宇痛骂了一顿。
“泽宇,你看看,你这副德行,哪里还有一个大学生的样子?你了不起,竟敢在校园内当众殴打女孩子,还把人家好端端的头脸打得像猪头一般,亏你能下得手!你不感到寒碜,我都替你丢脸!”林鑫拍着铺位,指着萧泽宇的鼻子骂道。
“这不能怪我,你知道当时她那嚣张跋扈的无赖样吗?我只是气不过才打她的!”萧泽宇小声分辨道,“要不是她耍卑鄙的手段,姝彤是不会和我分手,走上邪路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郑美娇害得郝姝彤?你难道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我们班、系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你这个小白脸,你都不动心,你到底要干什么?女人就像鞋子,你买就是你的,不买就是人家的,你何必陷进去出不来呢?”
林鑫听到萧泽宇还在为自己寻找理由,气不打一处来,他真想把萧泽宇狠狠地殴打一顿,忍不住骂道,“气不过,你就打人啊?气不过你就打人家的粉脸啊?你那罪证确凿,想要推诿抵赖都不可能!谁见到了你的杰作,都会谴责你的暴行的!你就等着承担人家的医疗费吧?等着学校和系里给你的处罚吧!”
“我也是受害者!”萧泽宇小声抗辩。
“我呸!你狗屁受害者!我看你是自觉自受!看在郑美娇那张被你虐得十分狼藉的脸上,就算你被打死,你也是罪有应得,更何况郑美娇后面还站着陈文轩!”
“陈文轩是谁?金溪城内最大家族的长公子,弄性尚气,胡作非为,人家见他都是退避三舍,低眉顺眼,你倒好,直接和他对上了!你是怎样死的都不知道!”
“郑美娇可是学校里的交际花,不仅在校内人缘好,据说在社会上也有很不错的人脉,就凭你和她抗,简直就是鸡蛋磕石头,绵羊和狼斗,不是哥吓唬你,她就是弄死你,你也没地方喊冤!……”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事已至此,我也什么都不怕了,什么结果我请着,什么处分,我兜着!”
萧泽宇知道林鑫处处为自己考虑,因此对于他的凶狠,并不恼。
舍友吴强森劝道:“林鑫,别再骂他了,事情出来了,我们要想办法弥补,把伤害后果降到最低限度!”
林鑫这才如梦方醒:“是啊,光着急怎能解决问你题啊!走,大家一道到找老班到系里找领导反映情况,替泽宇开脱,看能不能处理得轻一些!”
三个人没有找到老班,到了系里也没有人,大家只好蔫儿吧唧地回到了宿舍。
林鑫有些颓丧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骂萧泽宇的力量了。
萧泽宇毫无感情地睡在床铺上,脑海中浮现出和郑美娇交火的情景,尝到了陈文轩的兽性,他被打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似的难受,这些都是暗伤,没有月余很难修复和全愈懊的。想到此,他追悔莫及,暗骂自己是“混蛋”,但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了。至于给他怎样的处分,他只能接着接着。
吴强森宽慰了他几句,见他神情落寞,心绪不佳,也不在言语,让他自行消化内心的感伤了。
宿舍的门敲响了,“砰砰——”
“谁?”林鑫心揪成一把,难道是陈文轩来找泽宇的晦气。
“我——”一个女孩子干干脆脆的声音,干巴得不带任何感情。
“你是姝彤?”
萧泽宇竖起了耳朵,一挺身坐了起来,疼得他只撇嘴咬牙。
“不错,你把门开开!”
真是郝姝彤的声音,不过没有先前的甜美和温柔,每个字里都冒着寒气。
萧泽宇艰难地下了床,忍痛快步跑到门前,拉开了宿舍的门。
郝姝彤正站在门外,浑身哆嗦成了一团,一双含威带煞的眼睛正望着他。
“姝彤,你这是怎么啦?谁惹了你?”
萧泽宇从来没见过他心中的姝彤气成这样,提心吊胆。
郝姝彤秀眸圆翻,娇手猛地抬起来,照着愕然不解的萧泽宇脸上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惊天动地,声音洪亮,把吴强森和林鑫惊得张大了嘴巴。
郝姝彤像个母夜叉,瞋目扼腕,怒气冲天,让熟悉她的林鑫和吴强森都感到不可思议。
萧泽宇捂住疼痛的脸颊,懵怔地望着郝姝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心中不仅不气,反而非常高兴。
姝彤打他,就说明她还是爱他的,在乎他的,这就是个好信号。他喜不自胜地说:“姝彤,你来看我了!就算受再大的屈辱,我也不在乎,我好感动啊!”
“啪啪——”
又是两个耳光子,郝姝彤冷声道,“贱货!”
萧泽宇被打傻了,目瞪口呆地盯着郝姝彤充血的眼睛:“姝彤,你怎么还打我啊?”
“我打你,是因为你在梦中还没有醒!我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我们之间两清了,再也没有关系了,可你,可你为什么要找郑美娇的晦气,你还把她打得那样惨?”
郝姝彤眼泪出来了,但声音依然冰寒。
萧泽宇硬声辩道:“我恨她,是因为你!不是她,你能走到现在吗?”
“我怎么啦?我走到现在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你能说你不是上了郑美娇的圈套吗?”
“当然没有!走什么样的路,难道还需要外人来教吗?”
“我不信!”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地惹是生非,自寻烦恼,自寻欺辱好吗?”
“我不是自寻烦恼欺辱,我要让那个狐狸精得到报应!为了你,什么事儿我干敢做!”
“为了我?你凭什么为了我?你凭什么身份为了我?真是可笑!”郝姝彤冷笑连连,手指萧泽宇的鼻端,“郑美娇不是个善茬,你以为挨几下就结束了,你就等着她狂风暴雨式的报复吧!”
“我不怕,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她的报复吗?”
萧泽宇听到郝姝彤话中想的还是他,不由得激动了。
郝姝彤哆哩哆嗦地喘着气,抬手还想向他脸上打去,但她终于无力地把手放下去了,怒气冲冲地娇斥道:“我再说一遍,我的事儿不需要你来管!从此之后,我们就是路人!你不要阴魂不散地跟着我,让我提心掉胆地不得安宁!”
“我只是做我想做和该做的事儿,什么后果都无所谓了!”
萧泽宇脑袋充血,不知冷静,强辩反驳。
“啪啪——”
两声沉闷的巴掌声消失了。
萧泽宇的脸上隆起了鲜红的血包。他眼睁睁看着郝姝彤的手掌落到脸上,竟没有升起丝毫躲闪的念头,两巴掌不折不扣地落在脸上时,也没感到任何痛疼。他面带微笑地望着这个他爱了六年的娇美得如神仙似的女孩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还打吗?”
他傻乎乎地问道。
“打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郝姝彤不怒反笑,笑得很疯狂。
萧泽宇痴狂地望着郝姝彤,给予她的只是笑,悲伤的笑,压抑的笑:“那你就动手吧!”
郝姝彤无话可说,手指指向他:“你,简直是无药可救,自寻绝路!”
萧泽宇望着恩断义绝,渐渐消失的郝姝彤的背影,哇的大哭起来。
其实郝姝彤心里又岂能好受呢?
她的巴掌打在萧泽宇脸上,却疼在她心里。
为了萧泽宇,郝姝彤放低身价,放弃人格和尊严,甚至下跪求郑美娇,但郑美娇就是不愿意放弃报复萧泽宇,直到郝姝彤答应欠她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她,那个心狠的女人才算点头不在计较,但如果萧泽宇再找她的麻烦,她给郝姝彤的承诺就不算数。因此郝姝彤才想以这种雷霆万钧的狠辣手段彻底斩断他心中的念想。
这些萧泽宇又岂能明白!
林鑫吓坏了,急忙和吴强森把他扶到床上。
萧泽宇一边一个抓住吴强森和林鑫的手,哭天抹泪地问道:“我设身处地地为她,人家欺负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兄弟,听真话,还是假话?”林鑫怜悯地望着他。
“当然真话啦!”萧泽宇唏嘘着。
“因为郝姝彤已经不爱你了!你见过有谁对自己心爱的男人这样痛下杀手,冷血无情的?”
林鑫强调着每个字的发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吴强森也劝他:“林鑫说的没错,男子汉大丈夫,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学会放弃,是人生的智慧!放弃了,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等于给姝彤一个机会!你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吗?”
林鑫娓娓相劝,他希望萧泽宇能够听进去,从深渊中走出来。
萧泽宇冷静了,听着同窗好友的劝慰,他不在反驳,不再分辨。
他知道他和郝姝彤的路真的走到了终点,心中残存的那点念想,也随着郝姝彤几记毫无保留的响亮的耳光,烟消云散了。
下午,老班赵明朗找到了萧泽宇,看着这位手下的高材生,恨铁不成钢地问道:“萧泽宇,难道你想让学校把你开除了吗?”
“老师,我错了!我太激动了!”
萧泽宇心虚胆寒,不敢硬抗老班。
“知道错了,是不是有些晚啊?”
“老师,我……”
赵明朗瞪着眼望着他:“你来自农村,父母供养大学生容易吗?不知道好好学习,终日耽于情啊爱啊的泥潭之中,不能自拔,还恬不知耻,只以为荣,你的青春,干劲,热血,智慧,理想都被情爱这样的吸血虫吸个干净,我看你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江东父老!年轻人自甘堕落,消极颓废,你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萧泽宇无言以对,不敢看老班,低眉顺眼:“我再也不敢啦!我要改!”
“恐怕晚了!董事会掌握在金溪城几大家族手中,几个董事给学校施压,学校和系里的压力很大啊!有给你留校察看,或者开除学籍的打算!”
赵明朗恨铁不成地叹了一口气,扫了萧泽宇一眼,很是无奈。
“学生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董事会会插手?为什么?老师,我不甘心啊!”
萧泽宇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昏黑,几乎难以自持了。他摇晃了几下,赶忙扶住身边的桌子,差点瘫软在地上。
萧泽宇傻愣地望着赵明朗,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明朗看着莫奈可怜的萧泽宇,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再为你尽尽心,跑跑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