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行话里带刺，讽刺的谁，大伙儿心领神会。

混古玩圈儿的，一个比一个眼睛毒。

都看出来了，别看王天行一口一个老岳父叫着，怕是他这女婿，没等转正就得下岗。

五千一块儿，算是赔钱价。

这原石进程家，不止这点儿钱。

还什么支持老岳父十块儿，这不明摆着占人家程家便宜吗？

王家小子，再没德行，想来也不至于不知道原石到港城，那得多少钱？

更何况还都是这么大块的料。

在座的明白，程煌这纯粹是赔钱给大伙儿玩。

每人象征性地挑一块儿，一来捧场，而来也别占程家太多便宜。

秦风坐在那儿挑拣着吃菜，似乎对眼前的热闹不屑一顾。

徐天德一看王天行那德行，乐呵呵上前付了两块石头的钱，朗声道：

“众位别说我徐天德这个老不要脸的，公然占程家家主的便宜。”

“我老徐可不是那样的人，这一人买一块儿，那是程家家主给的福利，我这第二块的钱，是请我们望宝斋的贵客，秦少爷的。”

“秦少爷见多识广，显然不屑和我们玩这小把戏。”

“可也不好辜负了程家家主的美意不是？”

徐天德这番话，顿时引来哄堂大笑。

王家的少爷，上来就占十块的便宜，还在这儿充有种呢。

怪不得程小姐看不上他。

自家就算有大龄剩女，豁出去一辈子不嫁男人，也看不上这样的玩意儿啊。

王天行要了十块，是因为他清楚程家这批原石的来历。

行里有话叫做不懂坑口不堵石，这批拿出来给大伙儿试手气的原石，基本上都是十几到二十几个一块的货。

内行的都明白，程家家主这次是大方地很。

王天行完全是凭着本能喊出的他要十块。

毕竟这么大的便宜，他怎么能不占？

这堆原石的风化皮壳，有黑有黄。

还有像鸡屎一样的褐色。

想通过这风化皮壳来判断里面翡翠的肉质好坏，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眼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王天行心说今儿个这便宜既然已经占到了明处，那现在装大方也晚了。

他拿着手电挨个石头照照，不肯放过一点儿松花。

像那种水短，灯打上去白花花一片的，直接路过看都不看。

别说程小蝶露出鄙夷的神情，连程煌老脸都挂不住了。

这不是三四十个的票子扔在这儿，你做老板的随便挑。

五千一块儿白送的价格，虽说这些原石个头没有太大的，也就十几斤撑死。

解出来真是涨，那也是不菲的价。

王天行边挑边装逼：

“知道怎么挑石头不？这得看松花。”

“风化皮壳外面，有没有这种绿色的沙粒，才决定里面有没有色。”

“我们王家的人，打小练的就是一个眼力。”

王天行很快挑出十块儿，码在一边，大咧咧地招呼：

“来呀，上锯，开了给你们见识见识。”

事关王天行的面子，他可真是仔细挑选了一番，唯恐一会儿当众切跨了，丢福宝轩的人。

徐天德招呼秦风说：

“秦老弟，快过来挑一块儿，大伙儿等着开眼呢。”

秦风慢吞吞来到这堆石头面前，王天行这会儿还拿着手电压在石头上吹牛逼呢。

“这里面一准儿爆色了，赶紧来给本少爷把这块解开让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开开眼！”

程家玩玉石，这家具自然是现成。

有工作人员搬过来桌子，也有人抬来锯。

随着机器戛然而止，工作人员走过来，打开了机器的盖子。

参与买石头的人，一听见机器停了，都围了过来，伸出脖子看。

徐天德惊呼：

“没二十年的眼里，挑不出这般裂到极致的料。”

齐尚附和：

“开眼了，开眼了，这石头也算是垮掉的极品。”

这切面可见黑褐色的皮壳，虽然不算厚。

白肉也算是细腻，可纵横交错的裂纹，比在场的几位老爷子脸上的皱纹加起来多的多。

皮壳上那点绿色，进去不到三毫米，就这，还碎得一塌糊涂。

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都没见过垮的这么彻底的原石。

现在别说五千了，五块都没有人要。

王天行恨得牙痒痒，疯狗一般催促：

“再切。”

工作人员再次启动了机器，大伙儿心说凭程家的眼力，刚才那个极品垮，应该就是底了。

再切出来一块那样的，怕是程家都没脸见人了。

这次机器停了，众人一声惊呼。

“有色带，出一条镯子就赚。”

这刚刚是开了一个面，还得看肉的厚度。

王天行信心满满又在风化壳上画好了线，让工作人员再切一刀，给他们发红包。

可惜第二刀切下来，集体傻眼。

这壳也太厚了，完全没什么肉。

眼看镯子是没戏了，这细长条的一点点肉质，也就够个金镶玉。

瞬间王天行变了脸，直接嘲讽：

“这原石挑的不行啊，我这眼力都能折，看来这堆破烂，连五千都不值。”

程煌脸色变了变，这批积压的原石，确实是低价来的。

说是五千一块给大伙儿玩，谁开了大货，红包不可能少了他的。

再怎么着，拿到市场上也不可能五千都不值。

王天行这小子，也不怪小蝶看不上，程煌要不是另有目的，也看不上这么个玩意儿。

丢不起人的王天行，让人把剩下八块原石打包带走。

秦风用不惯手电筒，他力气极大，一手拖起原石，对着灯光细细打转儿。

摸着紧实的皮壳，细细感知内部的情况。

王天行不屑道：

“这是挑石头呢，还是算卦呢，头回见挑石头不用手电筒的傻缺。”

秦风淡淡地说：

“赌石的经验和眼力，那是祖宗传下来的。”

“你们王家几辈子前的老祖宗，有手电用吗？”

“今儿个，小爷就代替你祖宗，给你做个示范，看看祖宗是怎么赌石的。”

别看秦风话少，这几句话声音不高，围观的立刻哄堂大笑。

远处的不知道前面笑什么，有人还给解释：

“秦小爷说他是王天行的祖宗！”

王天行暴怒：

“姓秦的，今天你要是开不出来，看我不打断你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