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子回到家时，看到乐耽也在她们家院子里，盯着一盆君子兰抽烟，死东西，郑明子骂了一句，气冲冲地跑回房间，乐耽向她打招呼也没有理睬。郑明子跑到房间时，看到冯玲一个人坐在地上，笑嘻嘻地拿着绿色的本子。
“这什么啊？”郑明子一把抢过来。
离婚证三字映入眼帘。
“啊，明子啊。怎么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郑明子以前从来不在冯玲面前讲脏话的。
“明子，我和你爸早就不爱了，你是知道的。你能看出来吧？前一个月他拿钱在外边包小姐被我抓住了。后来街坊都笑话我啊。”
郑明子怎么会知道。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齐子呢？”
“齐子在她房间里。”
郑明子冲向郑齐子房间。乐耽听到动静之后一直在门口守着。郑明子一打开门就看到乐耽侧着耳朵向房间里听。郑明子望向乐耽，眼里充满厌弃。
郑明子抓住郑齐子房间门的把手，转转没转动，以前郑齐子不会锁门的。“齐子开开门齐子。我是姐姐，开开门啊。”
房间门锁开了。郑齐子眼里充满着光看着郑明子。
“齐子你知道离婚这件事是吗？”
“我知道，那东西天天来我们家转悠。”
郑明子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乐耽竟然和自己的母亲有瓜葛。
“爸爸呢？”
“他跑了，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月前和妈妈吵了一架之后就跑走了。我当时在学校，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后来妈妈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这件事我才知道。妈说爸出去买，但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买了不是要坐牢吗？妈竟然说她找关系把爸释放出来了。妈一直和附近的街坊一起骂爸，乐耽这玩意就天天来这边听他们骂人。一个男的还管这种破事，活该是人家上门女婿。”
郑齐子一直说个不停，郑明子只求她能多说点，她此时就像个外人一样与这个家隔绝了。
“明子，开开门，我是妈妈。”
“你让那东西滚。”
“好的明子，乐耽叔叔已经回家了。开开门好不好。”
郑明子开了门，冯玲就和她们说郑国华被警察抓住了，所以一直没联系他们。至于离婚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为什么乐耽这玩意我总能看见他？你俩是不是有什么？”
“妈妈也有追求爱的权力。”
“那是他妈爱吗？”郑齐子一直没发声，此时就像呛了口热水一样没好气的说道。
“齐子你怎么变成这样？我平时教你说脏话的吗？你天天上学就学这个吗？”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件事。”
“本来想以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撞见了。”
“没事，我本来也不是个小孩了。我也可以接受不如愿的事了……那你觉得我有追求爱的权力吗？”
“你谈恋爱了？郑明子我和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还小你懂什么？”
“乐耽不是男人吗他就是好人了吗？”
“乐叔叔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你让王阿姨怎么办？王阿姨天天照顾我们。她知道你俩有一腿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够了，我就觉得爸爸是被你和乐耽逼走的。”
“你怎么每次都乐耽乐耽的，不知道尊重别人吗？王令生也喊我冯玲吗？”
“别在我面前提王令生。”
“王令生怎么了？人家从小就被别人捧在手心，会讲脏话吗？你这个小屁孩怎么不学着人家点。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和刘安惠鬼混。”
“你每次能别这样说惠惠吗？”
“我说她怎么啦？我是你妈，我爱说谁就说谁。”
“爸爸能看上你也真够累的。”
冯玲不讲话了，郑齐子长叹一声，房间里就没有声音了，静悄悄的，就像是在王令生家洗脸的时候一样。没有人敢发出声音。皮滕杰曾经说过：“发声只要一个人就可以了，但沉默却要所有人配合。”他们总是在该配合的时候是那么的默契。
郑明子本来以为到家之后会迎来父母的拥抱，他们会轻声安慰，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破败。
冯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郑齐子也趴床上默默玩手机，只有郑明子一个人还坐在地上，她开始想郑国华了。郑国华会跑到哪里去她真的不知道。郑明子连郑国华喜欢去哪，厌恶什么，甚至是平时的一些基本喜好都不知道。她现在离这个家无形中好远好远，想要抓住这个家，但这似乎不是自己的家了。这个家将要支离破碎了。以后可能自己也没有家了。
跟着爸爸还是妈妈，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从现实来看郑国华如果真的去买了，他会不会被逮住还是未知的，冯玲的爪牙又锋利的很，跟着爸爸肯定会有很多自由。但是郑明子内心是想跟着妈妈，虽然她性格泼辣，缺点太多太多，但是郑明子很难想象冯玲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地上想自己的样子，就像在天上翱翔的雄鹰，忽有一日翅膀断了，为了眼前的苟且，它只得一蹦一蹦地拖着身子去生活，动作滑稽可笑但又无可奈何。
“齐子，你说，我们家为什么会这样？”
“要我说，我以前就猜到了。乐耽之前送你一盆君子兰你还能记得吗？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他对我们笑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感情。我还记得，当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想快点逃离他。”
“爸爸会去哪？”
“姐，我说实话，爸他好像是真的去买了……有一天我拿他手机玩，看到有个女的给他发宾馆地址，我当时吓死了，把手机关了把信息删了就当做没看见。爸爸晚上的时候就出去了，还和妈妈吵了一架。之后妈妈就说他买去了。”
“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姐，每个人的父母不可能是绝对完美的。他们不是神，他们也只是人。他们也会犯错。”
“你从哪学来的人生哲理？”
“不然你以为我这一个月天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爸爸他有没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他现在应该在逃命吧，我们最好不要和他联系。”
“齐子，我好想他。这就是长大后的世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