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小袄是在替岳华年担心。
心细如发、胆大包天,是岳华年的性格,作为跟他一起长大的姐姐,小袄自然甚是明了,正因如此,也就更为他的一席话困扰,当娘亲不明就里的责备自己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除了懊恼自己不该轻易的答应那小子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候父母问起他的去向时,按照他所说的去应付……
岳华年跟小袄说了什么,他自己可能都没记住,因为那完全就是灵光一闪的鬼话,而他也没去吴先生那儿,而是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行动……
夕阳如血,晚风飒爽。
无名居村头的小树林里,几个十来岁的村童正在开会。
会议是由岳华年发起的,自然由他主持:“该说的,都说了,干不干,敢不敢,你们给个准信吧!”
没人说话。
岳华年看看高富一脸的懵懂,又瞅瞅高贵满眼的狐疑,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挖着鼻孔傻笑的二牛脸上,冷笑道:“既然你们如此胆小,我也不便勉强,回家吃饭吧,都!”
“俺不是害怕!”高富叹了口气,认真看着岳华年,“俺是真的不想让爹娘担心!”
“俺哥说得对!大人们都不敢进山去,就……咱这几个小屁孩,去了,也是……”
“白去!”二牛抢过高贵的话,憨笑着,“弄不好,比铁蛋他爹还惨!”
风吹叶响,静。
岳华年本有很多话要讲,此刻,晚风拂面,碎发撩额,却让他把辗转反侧思量好的那些豪言壮语都咽了回去,苦苦一笑道:“都怪我思虑不周,为难大伙了!好了,各自散去吧!”
“老虎,咱没见过!也就谈不上害怕!可要想弄死它,就凭咱们几个,俺觉得吧,成不了!除非……”
“怎样?”岳华年目光炯炯的盯着一直沉默不语,却突然开口说话的小石头问。
小石头眨动黑葡萄似的丹凤眼,抿了抿嘴唇,沉声说:“除非你所说的那种草,真的管用!”
“应该管用!”岳华年点点头,“吴先生从不开玩笑!而我也确实从古籍上看见了神仙醉的药效!”
小石头抽了抽鼻子,喃喃:“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俺……跟你去!”
“石头哥!”
岳华年上前握住他的手,动情道:“好!”
小石头苦笑道:“俺不是充大胆,而是怕你一个人去会迷路!”
岳华年说:“有你相伴,最起码不孤单!”
小石头道:“一个人是死的,两个人是活的,咱明儿一早就进山!”
“行!”岳华年拍了拍他的肩头,感激道,“多谢石头哥啦!”
“少客套!”小石头冲岳华年一乐,“俺是怕你一个人把功劳都占了!”
岳华年呵呵一笑,目光扫视着其余几人,严肃道:“不多说,明儿俺跟石头哥进山的事,你们千万要保密就成!别人要是问起,就说我俩去百里坡了!懂了吗?”
富贵等人纷纷点头……
头上的明月正圆,岳华年轻身翻墙进入吴先生的后花园,来到“随风倒”树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弯腰把神仙醉齐根割下,仔细放好,小心翼翼的原路离开……
开始想到神仙醉时,岳华年就感觉此草的出现很可能就是天意!
也是,它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出现在老虎出现时,何其巧?
巧妙的是,它的麻醉之效恰恰让岳华年有了对付大虫的办法……
法子是有了,行不行,得要经过验证,于是乎,他就来到了铁蛋家门口的羊圈……
月光如水,羊圈里的几只山羊正在夜食,两只小羊羔蹦蹦跳跳的来回撒欢……
岳华年从怀中掏出神仙醉,眉头威皱,眼珠转动,抽出一根草儿拦腰掐断,轻轻扔进羊圈,心中默念:羊妈妈别吃啊别吃……
吃那草儿的是一只半大白羊,岳华年这才放下心来,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那羊就匍匐倒地,浑然睡去……
岳华年心头一喜,随手捡起一粒石子,向它投去……
石子砸在羊头之上,砰然作响,而那羊儿却睡死一般毫无动静……
岳华年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看看手中的草儿,怅然暗笑:羊儿羊儿莫怪咱,是俺让你当了回神仙……
仙草在怀,计划可行,岳华年轻飘飘、醉乎乎的走在回家路上,开始为自己的英明果断暗自得意:
老虎算个啥?
有了神仙醉,就算它成了精,也得乖乖倒下!
下面就是他苦思冥想的打虎计划:
首先得弄清楚神仙醉的药效,然后就是瞒过姨娘等人进山,接着就是用饵钓虎,最后便是凯旋归来……
来到家门口,就见小袄正在月光下焦躁踱步……
岳华年知其是为自己担心,但为了能按部就班的完成计划,不得不再次撒谎:“姐,你就放心吧!我跟石头哥商量好了,见到香姐,让她替咱找几个身手好的猎户进山去打虎,俺们就回来啦!有啥可担心的呢?”
小袄关切的看着他说:“百里坡那么远的路,还要穿过荒漠,你们又从未去过!怎能不叫人担心呢?”
“娘每次回来,都跟咱讲去她那里的路线,我早就熟记于心了!再说了,不是还有石头哥跟我一起去嘛!他可是去过百里坡的……”
“他是跟大人们一块去卖皮子的!你敢保正他就一定识得路?”小袄忧虑的瞅着岳华年,“再说了沙漠里可是除了黄土就是飞沙,连口水都没地儿去找啊……”
“所以,我才让你给准备好嘛!”岳华年无所谓的呲牙一笑,“有俺姐在,水囊一定是满的,吃食一定是够的!谁叫我摊上了一个既漂亮好看,还聪明能干的好姐姐呢?”
“少贫嘴!”小袄羞涩的笑道,“要不……你还是再想想吧!省得爹娘担心,俺也牵挂!”
“姐!你就放心吧!小年已经不是个小孩了!连老师都放心让我去,你还有啥可顾虑的?”
“吴先生知道此事?”小袄一惊,“他……他真的放心你去?”
“当然啦!”岳华年一拍胸口,“吴先生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要早早去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