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重重摔在浮雕底部,即便高度不高,但依旧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天旋地转,他挣扎着往起站,但那不知名液体也跟着流进了浮雕底部,即便有一层粘稠的血痂,也不免脚下打滑,如同站在冰面上一般。
他四处摸索,终于找到了能借力的地方,这才站了起来。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借力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头骨。只是这头骨极小,绝不是成人头骨,赵平安忽然发现这头骨顶部两块骨头并没有闭合,而是形成了一处三角形缝隙。
“这,这是婴儿的头骨。”赵平安说道,他看了看四周,果然在一些地方发现了除头骨之外的骸骨,从大小上推断应该都是婴儿的骨头。
“我刚才就想说了。”赵石扶着自己的腰:“这种墓葬规格与形式,断然不是中原墓葬习俗,不论是外面雕刻着的经文,亦或是这个巨大的浮雕,雕刻的都是一种特殊文字,是三教融合之期出现的一种特殊文化。”
听着父亲的话,赵平安心想难怪自己认不出来,他说道:“那岂不是有一千五百来年的历史了?”
“我曾经给你讲述过那个时候的邪方士创造了一种特有的……”
赵石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平安已经想明白了,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活婴蛊。”
赵平安知道蛊术历史源远流长,说不定比第一个朝代存在的历史还长,只不过这种巫蛊师从来只在西南一片活动,直到南北朝时期,儒释道三教融合,边疆民族不断迁入中原,各种方术也同样融合碰撞,活婴蛊便是那时融合的产物。
这种活婴蛊是取刚出生的婴儿,从出生起便用特殊的药草浸泡全身,以活人血,活人肉为食,养在暗无天日的坛子中,直到三个月后将坛打破,放出婴孩。由于长期的药草浸泡,这种婴孩基本不会再长大,眼睛也退化到完全失明。
炼制这种蛊,通常需要至少九个以这种方式“养大”的婴孩,等“破罐”之后,再将这九名婴孩置入不可逃出的深坑。不久之后,这些婴孩就会因为饥饿而自相残杀互相蚕食,直到留下最强壮的那个,便称为“活婴蛊”,从此这婴儿极度嗜血,不杀光一切活物不罢休。
而巫蛊师以相同配方的药草制作香囊,便可免遭活婴蛊的攻击,只是每个巫蛊师的配方都不尽相同,想要破解几乎为登天难事。
赵平安此刻彻底明白了,之前差点要了他狗命的便是这种活婴蛊。
“那这个浮雕,就是他们用来练蛊的地方!”赵平安说道:“难怪这里有这么多婴儿的尸骨,不过看这尸体的数量,他们放进来的婴孩可不止九个。”
赵石缓缓往那具成人的尸体旁移动,这具尸体的胸口同样破开了一个大洞。
赵平安也看到了这具尸体,他见这具尸体上身是粗布短衣,下半身却是缎子裤,脚上更是踩了一双精致的外国制皮靴,这不伦不类的搭配显然有些奇怪,通常只有打家劫舍的土匪才会这么穿。
赵石从尸体旁捡起了几颗子弹壳,说道:“有人在这里开了枪,看子弹是土制猎枪,不是制式装备。”
“恐怕他们也遭遇了那个活婴蛊。”赵平安说道:“这怪物本来在这里面呆着好好的,这帮人打开了第一道墓门,炸开了第二道墓门,我想那活婴蛊便是从这两道墓门逃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去,来到了上层王老板的墓,袭击了那些抬棺人。不过如果这墓有一千五百年历史的话,那怪物岂不是活了一千五百年?”
赵石回答道:“我想这么多年来,这东西一直都以血腐虫为食,直到再次有人闯入,它要大开杀戒了。”
可活婴蛊以血腐虫为食,那千百年来,血腐虫又是以什么为食呢?
“不管怎么说,咱爷俩还是赶紧爬出去吧,这底下瘆得慌,我可不想再遇一次那玩意了。”赵平安说道:“您踩着我,我先将您托出去,然后您再把我拉上去。”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等两人往上爬,一阵凄厉地尖叫声由远至近而来,赵平安心想可能是刚才的落地声把这东西吸引到这里来了。紧接着赵平安就看到这东西从自己的头上掠了过去,直接跳入了坑中。
之前赵平安还不适应这黑暗的地宫,连怪物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这下他可是看了个真着。这东西的身子佝偻着,像是一只大型的耗子似得,只是浑身都没有毛发,它的四肢都极其粗壮,指甲得有一寸长,像是一把把小弯刀。
这东西果然没有眼睛,赵平安注意到它本该是眼睛的部位只是隆起了两个肉疙瘩,看起来十分诡异。
赵平安和赵石大气都不敢呼,想着还可以用之前的办法糊弄过去,可这活婴蛊就像是学精了一样,直冲着两人扑来。赵平安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了活婴蛊,但身后的赵石却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用胳膊去挡。
那锋利的爪子在赵石的胳膊上划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活婴蛊仿佛受到了血液的刺激,落地后发疯似地再次朝着赵石而去。
赵平安回头正巧看到父亲胳膊上的伤口,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想你这怪物差点要了老子的命不说,现在还要你爷爷的命,老子跟你拼了。
怪物跳了起来,却半空中被赵平安“截了胡”。
他几乎是怀抱着怪物一同摔在了地上,不等那活婴蛊反应,赵平安已经扯下脖间的护身符,用这把小宝剑对着活婴蛊一顿乱戳。这怪物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挥舞着爪子还击,宝剑与爪子相撞,竟然迸出不少火花。
赵平安此刻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每一刺几乎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直到那活婴蛊再也没有了动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说道:“爹,这东西看起来恐怖,也不是那么不好对付,我……”
他往父亲那边看去,才看到父亲的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赵平安心想麻烦都解决了,还不让调侃两句了,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余光往浮雕上一瞥,一时间他只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