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带着几个土匪在洞顶挖坑,没有趁手的工具让此番工程大为困难,在头顶上挖洞和在地面上挖洞完全是两个概念。土壤不断从头顶剥落,赵平安注意到这些土壤都吸满了水分,这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
吸满水分的土壤挖起来容易得多,这倒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几个人一鼓作气,一口气挖了足足有两米,但依旧不见逃生的希望。一些土匪已经开始有了怨言,还有一些放下了工具,不打算再做无用功。
张半仙站在树根上看着树周镶嵌着的夜明珠,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些珠子都抠下来,见到这些土匪消极怠工,张半仙道:“弟兄们,眼看逃生的希望就在前面了,赶紧动起来了,难道你们想死在这里吗?虽然这树妖是死了,保不齐还有其他什么恐怖的东西没出来呢?再说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功臣,二当家的还等着你们回去呢,只要活着的,回去都有赏。”
张半仙好说歹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些土匪才肯继续动工。洞越挖越深,人站起来已经难以够到洞顶,土匪搬来一些石块,踩在上面才得以继续挖坑,直到众人的耐心再次消磨殆尽之时,一个土匪大喊道:“石壁,是石壁。”
赵平安连忙查看,发现泥土中果然露出了一截石壁来,他算了算高度,挖了接近四米的高度,的确已经接近了墓室。
“砸,这上面就应该是血浮雕。”赵平安说道。
可这石壁结实,土匪们用力砸了半天,也只是砸出了一些裂痕和凹洞来,根本无法将石壁砸透,可炸药包早就用光,无法用炸药破壁。出口就在头顶,但被一墙阻挡,希望仿佛在眼前破碎。
姜磊忍着手伤爬了上来,他观察了观察,说道:“我有办法,你们把子弹里的火药都倒出来,用布条包住,做成一个个的小包袱,塞进这些裂缝里。一定要包裹的紧一些,否则起不到作用。”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姜磊是要用子弹里的火药做成一个个小炸药包。土匪们纷纷动手制作炸药包,不一会儿便做出了十几个来,姜磊在这些炸药包中挑选出了几个,又观察了观察石缝,将其塞了进去。
之后,姜磊让其余人撤离,他站在洞下,瞄准一点开枪。
众人只听轰隆一声,紧接着洞中的土壤崩裂而下,扑簌簌的往下落,知道尘埃落定,姜磊这才继续观察,只见他又将一些炸药包塞进石缝,如法炮制又开一枪。这一次大块的石头滚落,如同下雨一般砸在树根上,几乎要将树根砸断。
好在这树根结实,众人死死攀住等待着。
不一会儿就听姜磊喊道:“破开了一个小洞,给我砸。”
听到破开了洞,几个土匪争先恐后,他们用枪把,用刀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这小洞扩开至能容纳一人通行。见逃生路就在眼前,土匪们这个时候可不管什么了,争着要先上去,差点把赵平安推下去。
赵平安叹口气,和姜磊让到一旁,看着这些土匪忙活。
近距离观看这古树与树中的女人,赵平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他想到了无辜死去的淑芬和阿兰,真真是无妄之灾。仅仅因为张半仙的一句话,她们两个被无辜卷进了一场浩劫中来,如今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他看向了姜磊:“看样子你这次没完成任务。”
姜磊也看着树中的女人:“你说怎么一千多年来,女人总被裹挟进这种她们根本不愿意的事情中来呢?”
这个问题赵平安无法回答。
见土匪们逃的差不多了,赵平安这才招呼父亲过来。洞口下已经被土匪们垫了不少大石头,如同石阶般通往洞顶,姜磊往上探了探,双手撑住洞口,不一会儿便攀了上去,他在墓室接应,不一会儿其余人也都攀了上去。
正如赵平安猜测的那样,洞口上方正是血浮雕所在的位置。那些先逃出来的土匪早就不见了踪影。
张半仙幽幽说道:“小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们了,要不然我算是交代在这里了,我欠你们个情,我本名张福生,以后到了四九城去城南打听我,以后我能帮上忙的我尽量。”
赵平安见他就心烦,说道:“你不害人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还不滚,等着我赏你个枪子吗?”
张半仙嘿嘿笑了起来,说道:“世道就是这世道,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道走吧。”
几人一路往外走,之前隆出墙壁外的树根也都消失不见,墙壁上露出一条条的凹槽来,赵平安知道这墓室坍塌是迟早的事情。一道道走出墓室,赵平安看到了第一道墓门外的拐钉钥匙,问道:“你们之前用这钥匙打开了墓门,为什么又要用炸药炸门?”
张半仙摇了摇头:“什么钥匙?要是知道这东西怎么用,我们还至于炸墓门吗,怕是之前的摸金来过了吧。”
赵平安心想这真是奇怪,那钥匙上连灰尘都没有,应该是刚放在那里不久。不过此刻他没心情深究,踩着那些血腐虫,一路来到了鱼鳞洞洞口。
鱼鳞洞的好处便是上下都十分方便,有处借力,几人顺着鱼鳞洞一路往上爬,转眼间便来到了王老板的墓室。
往外走去,王老板的尸体还压在自来石之下。
“嚯。”张半仙说道:“这什么鬼东西,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还没这东西呢。”
“你和外面那个姓王的,串通好了吧?”赵平安说道:“这墓室造成这样,那王麻杆也压根没打算让棺材进墓室。”
张半仙嘿嘿一笑:“你说王少仪啊?那是我师弟。本想着借着王老板的墓掩人耳目,却没想到差点没出来。这王老板妄图长生,正好能傍晚起棺,没有人敢过来捣乱。”
赵平安这下全明白了,他指了指骨起尸说道:“他就是王老板,以后迟早找你去。”
张半仙不以为意,说道:“人人都渴望长生,谁能长生啊?那女人?”
众人无话,顺着甬道往外走,赵平安走在最后面,忽然间,他只觉一只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