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问题得到的是笔仙同样的答案，惊讶之余，维克多·纳汉（汉斯·卡姆勒）除了疑虑尽消，不禁对华夏玄学肃然起敬，至于周玄，也有些喜出望外，其实他对笔仙的研究不如扶乩深入，今天也算开了眼界。

“既然笔仙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我该怎么做？”维克多问周玄。

“豚鼠，或者说荷兰猪……”周玄沉吟着说，“我们解读的方向会不会有问题？”

“一开始的时候，不是你说像鼠又像猪的吗？”

“像鼠又像猪就是荷兰猪吗？”周玄反问。

维克多再次凝视纸上的图案，头也不抬说道：“如果这个椭圆形的图案是个动物的话，重点则在于它没有尾巴。”

“没有尾巴的动物……”

“椭圆形的动物，如果没有尾巴的话，除了考拉和猩猩，好像就只剩下荷兰猪了。”

“比起考拉和猩猩，两张纸上的图案确实更像豚鼠。”周玄点着头说。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维克多追问道。

“在我看来，笔仙可能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说豚鼠这种动物能够帮助你找到那个叫作塔什窟的地方。”

维克多点了点头，马上又问道：“另一个可能呢？”

“另一个可能是，那个图案表示的并不是豚鼠，而是一张形状酷似豚鼠的地图。”

维克多似乎觉得周玄的分析不无道理，说道：“那我应该买只荷兰猪过来让它带路，还是带上这两张纸作地图？”

“双管齐下，往往事半功倍，或者您老还可以再问问笔仙，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周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看见躲在卧室的尼古拉·杜曼斯基偷偷探出头来朝他眉来眼去，示意尽快采取行动，毕竟时间一久，一旦维克多的注意力离开笔仙要找泰丝，再想夺取那本无名古籍和他的魔法权杖，必然难上加难。

有了前两次请笔仙的经历，维克多如今已是轻车熟路，在周玄的协作下，他驾轻就熟进行到提问环节，朗声说道：“笔仙，笔仙，前两次你给我的答案是荷兰猪还是地图？”

话音刚落，周玄就张嘴吹灭了蜡烛，因为他看见尼古拉蹑手蹑脚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为了掩盖尼古拉微乎其微的脚步声，周玄刻意提高音量说道：“您老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非常期待笔仙会怎样回答。”

尼古拉知道周玄在给自己打掩护，趁机加快脚步来到维克多身后，还好他身高臂长，记忆超群，双手抹黑伸出之际，已一左一右同时将无名古籍和魔法权杖抓在手里。

“您老不妨猜猜，这次笔仙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周玄没话找话，继续为尼古拉争取全身而退的时间。

“我不想猜，我只想看。”维克多左臂打着甲板，右手正和周玄一起握笔画圈，此时活动自如的几乎只有他的一张嘴。

这一次两个人执笔的手居然迟迟没有停住，仿佛笔仙也在冥冥之中给尼古拉帮忙。

“您老这次的问题好像把笔仙给难住了。”周玄打趣道。

相比于周玄的随口而说，维克多则显得异常严肃，黑暗中响起他不苟言笑的声音：“真要是把笔仙给难住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对答案的解读有问题？”

“这个问题恐怕得等笔仙来回答。”

随着一轮电闪雷鸣，两个人又说了三言两语，当他们掌中的笔终于脱离纸面停在上空的时候，都已累得手酸臂麻。

周玄估计尼古拉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带着无名古籍和魔法权杖从窗口离开，于是用左手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刚刚松开对方的手，二人双双看向纸面，只见笔尖在那里留下的图案竟然是一大一小并不相连的两个椭圆，如同把前面两张纸上的图案拼凑到了第三张纸上。

“两只荷兰猪！”维克多讶然说道，“这又该怎么解释？”

周玄也没料到第三次请笔仙会得到这样的图案，眨了眨眼睛回答道：“难道是二者皆有？”

“周先生的意思是，我既要弄只荷兰猪过来引路，又要按照荷兰猪形状的地图去寻找塔什窟？”

“也许笔仙就是这个意思。”

维克多听了似乎又惊又喜，忽然又脸色大变，叫道：“我的权杖呢？还有我的书？”

周玄故作意外，慌忙起身四下里一番查找，并故意走进卧室，见里面空无一人，在确定尼古拉已经得手而放下心来的同时，又佯装吃惊大叫一声：“泰丝呢？”

维克多闻讯跟进卧室，第一反应是怀疑泰丝偷走了魔法权杖和无名古籍，但他很快又否定了那个念头——以泰丝眼下的岁数，即使十天半月不对她施加逆时咒，她也无法恢复到能够背叛自己的年龄。

维克多眯起眼睛将犀利的目光转向周玄，却见他走到窗口望着窗外说道：“外面雨这么大，泰丝那么小，她应该不会一个人出去的。”

“那我该怀疑谁呢？”维克多沉声说道。

“难道是笔仙？”周玄说出自己准备好的解释，“有的古书里有笔仙取人财物甚至害人性命的记载。”

“按照周先生所说，所谓的‘笔仙’其实是一种鬼魂。以我对魔法的了解，鬼魂的确可以通过磁场影响现实世界，但肯定不会偷东西，因为任何有形的东西对它们来说都毫无意义。至于泰丝，就算笔仙能夺走她的灵魂，也绝对带不走她的尸体。”

老奸巨猾的维克多此刻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打发，周玄也更加明白他为什么对笔仙等华夏玄学展现出异于常人的热情，原来东方玄学和西方魔法在某些理念上存在交集，相互理解起来门槛并不算高，自此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差不多衍变成一场关于神秘学的辩论。

“您老可能忽略了一点，即便笔仙不会直接拿走那本无名古籍和您的魔法权杖，但它完全可以通过控制他人——比如泰丝，来进行各种现实世界里的人类行为，这在灵异学里一般称为‘上身’或‘附体’。”